且说贾琏走到内里,只见一个小厮迎上来,回道:“大老爷叫二爷说话呢。”贾琏仓猝过来,见了贾赦。贾赦道:“方才传闻宫里头传了一个太病院太医,两个吏目去看病,想来不是宫女儿下人了。这几天娘娘宫里有甚么信儿没有?”贾琏道:“没有。”贾赦道:“你去问问二老爷和你珍大哥。不然,还该叫人去到太病院里探听探听才是。”贾琏承诺了,一面叮咛人往太病院去,一面赶紧去见贾政、贾珍。贾政听了这话,因问道:“是那边来的风声?”贾琏道:“是大老爷才说的。”贾政道:“你干脆和你珍大哥到里头探听探听。”贾琏道:“我已经打发人往太病院探听去了。”一面说着,一面退出来,去找贾珍。只见贾珍劈面来了,贾琏忙奉告贾珍。贾珍道:“我正为也闻声这话,来回大老爷、二老爷去的。”因而两小我同着来见贾政。贾政道:“如系元妃,少不得终有信的。”说着,贾赦也过来了。
且说薛家夏金桂赶了薛蟠出去,白天拌嘴没有仇家,秋菱又住在宝钗那边去了,只剩得宝蟾一人同住。既授予薛蟠作妾,宝蟾的意气又不比畴前了。金桂看去,更是一个仇家,本身也悔怨不来。一日,吃了几杯闷酒,躺在炕上,便要借那宝蟾做个醒酒汤儿,因问着宝蟾道:“大爷前日出门,到底是到那边去?你天然是晓得的了。”宝蟾道:“我那边晓得。他在奶奶跟前还不说,谁晓得他那些事!”金桂嘲笑道:“现在另有甚么奶奶太太的,都是你们的天下了。别人是惹不得的,有人护庇着,我也不敢去虎头上捉虱子。你还是我的丫头,问你一句话,你就和我摔脸子,说塞话。你既这么有权势,为甚么不把我勒死了?你和秋菱不拘谁做了奶奶,那不清净了么!偏我又不死,碍着你们的道儿。”宝蟾听了这话,那边受得住,便眼睛直直的瞅着金桂道:“奶奶这些闲话只好说给别人听去,我并没和奶奶说甚么。奶奶不敢惹人家,何必来拿着我们小软儿出气呢。端庄的,奶奶又装听不见,没事人一大堆了。”说着,便哭天哭地起来。金桂更加性起,便趴下炕来,要打宝蟾。宝蟾也是夏家的民风,半点儿不让。金桂将桌椅杯盏尽行打翻,那宝蟾尽管喊冤叫屈,那边理睬他半点儿。
岂知薛阿姨在宝钗房入耳见如此吵嚷,叫香菱:“你去瞧瞧,且劝劝她。”宝钗道:“使不得!妈妈别叫她去。她去了岂能劝她,那更是火上浇了油了。”薛阿姨道:“既这么样,我本身畴昔。”宝钗道:“依我说妈妈也不消去,由着她们闹去罢。这也是没法儿的事了。”薛阿姨道:“这那边还了得!”说着,本身扶了丫头,往金桂这边来。宝钗只得也跟着畴昔,又叮嘱香菱道:“你在这里罢。”
次日拂晓,各间屋子丫头们将灯火俱已点齐,太太们各梳洗毕,爷们亦各清算好了。一到卯初,林之孝和赖大出去,至二门口回道:“轿车俱已齐备,在门外服侍着呢。”不一时,贾赦、邢夫人也过来了。大师用了早餐。凤姐先扶老太太出来,世人围随,各带使女一人,缓缓前行。又命李贵等二人先骑马去外宫门策应,本身家眷随后。“文”字辈至“草”字辈各自登车骑马,跟着众家人,一齐去了。贾琏、贾蓉在家中看家。
贾赦、贾政送出大门,返来先禀贾母。贾母道:“亲丁四人,天然是我和你们两位太太了。那一小我呢?”世人也不敢答言,贾母想了一想,道:“必得是凤姐儿,她诸事有照顾。你们爷儿们――各自筹议去罢。”贾赦、贾政承诺了出来,因派了贾琏、贾蓉看家外,凡“文”字辈至“草”字辈一应都去。遂叮咛家人预备四乘绿轿,十余辆大车,明儿拂晓服侍。家人承诺去了。贾赦、贾政又出来,回明老太太,辰巳时出来,申酉时出来,本日早些歇歇,明日好早些起来,清算进宫。贾母道:“我晓得,你们去罢。”赦、政等退出。这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也都说了一会子元妃的病,又说了些闲话,才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