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那边坐得住,下身自发硌的疼,狠命的撑着。叫过雪雁来道:“我的诗本子――”说着,又喘。雪雁料是要她前日所理的诗稿,因找来送到黛玉跟前。黛玉点点头儿,又抬眼看那箱子。雪雁不解,只是发怔。黛玉气的两眼直瞪,又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血。雪雁赶紧回身取了水来,黛玉漱了,吐在盒内。紫鹃用绢子给她拭了嘴。黛玉便拿那绢子指着箱子,又喘成一处,说不上来,闭了眼。紫鹃道:“女人歪歪儿罢。”黛玉又摇点头儿。紫鹃料是要绢子,便叫雪雁开箱,拿出一块白绫绢子来。黛玉瞧了,撂在一边,用力说道:“有字的!”紫鹃这才明白过来,要那块题诗的旧帕,只得叫雪雁拿出来,递给黛玉。紫鹃劝道:“女人歇歇罢,何必又费心,等好了再瞧罢。”只见黛玉接到手里,也不瞧诗,扎挣着伸出那只手来,狠命的撕那绢子,倒是只要颤抖的份儿,那边撕得动。紫鹃早已知她是恨宝玉,却也不敢说破,只说:“女人何必本身又活力!”黛玉点点头儿,掖在袖里,便叫雪雁点灯。雪雁承诺,赶紧点上灯来。
次日,贾琏过来见了薛阿姨,请了安,便说:“明日就是上好的日子,本日过来回姨太太,就是明日过礼罢。只求姨太太不要挑饬就是了。”说着,捧过黄向来。薛阿姨也谦逊了几句,点头应允。贾琏赶着归去,回明贾政。贾政便道:“你回老太太说,既不叫亲朋们晓得,诸事宁肯简练些。如果东西上,请老太太瞧了就是了,不必奉告我。”贾琏承诺,进内将话回明贾母。
这里王夫人叫了凤姐命人将过礼的工具都送与贾母过目,并叫袭人奉告宝玉。那宝玉又嘻嘻的笑道:“这里送到园里,返来园里又送到这里。我们的人送,我们的人收,何必来呢?”贾母、王夫人听了,都喜好道:“说他胡涂,他本日如何这么明白呢?”鸳鸯等忍不住好笑,只得上来一件一件的点明给贾母瞧,说:“这是金项圈,这是金珠金饰,共八十件。这是妆蟒四十匹。这是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这是四时的衣服,共一百二十件。内里也没有预备羊酒,这是折羊酒的银子。”贾母看了,都说好,悄悄的与凤姐说道:“你去奉告姨太太说:不是虚礼,求姨太太等蟠儿出来,渐渐的叫人给他mm做来就是了。那好日子的被褥,还是我们这里代庖了罢。”凤姐承诺了出来,叫贾琏先畴昔,又叫周瑞、旺儿等,叮咛他们:“不必走大门,只从园里畴前开的便门内送去,我也就畴昔。这门离潇湘馆还远,倘别处的人见了,叮嘱他们不消在潇湘馆里提起。”世人承诺着,送礼而去。宝玉认觉得真,内心大乐,精力便感觉好些,只是说话总有些疯傻。那过礼的返来,都不提名说姓,是以高低人等虽都晓得,只因凤姐叮咛,都不敢泄漏风声。
且说黛玉固然服药,这病日重一日。紫鹃等在旁苦劝,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分儿,不得不说了。女人的苦衷,我们也都晓得。至于不测之事,是再没有的。女人不信,只拿宝玉的身子提及,如许大病,如何做得亲呢?女人别听瞎话,本身放心保重才好。”黛玉浅笑一笑,也不答言,又咳嗽数声,吐出好些血来。紫鹃等看去,只要一息奄奄,明知劝不过来,唯有守着堕泪,每天三四趟去奉告贾母。鸳鸯测度贾母克日比前疼黛玉的心差了些,以是不常去回。况贾母这几日的心都在宝钗、宝玉身上,不见黛玉的信儿,也不大提起,只请太医调节罢了。
当晚,薛阿姨公然过来,见过了贾母,到王夫人屋里来,不免提及王子腾来,大师落了一回泪。薛阿姨便问道:“刚才我到老太太那边,宝哥儿出来存候,还好好儿的,不过略瘦些,如何你们说得很短长?”凤姐便道:“实在也不如何样,只是老太太悬心。目今老爷又要起家外任去,不知几年才来。老太太的意义,头一件叫老爷看着宝兄弟成了家,也放心;二则也给宝兄弟冲冲喜,借大mm的金琐压压邪气,只怕就好了。”薛阿姨内心也情愿,只虑着宝钗委曲,便道:“也使得,只是大师还要从长计算计算才好。”王夫人便按着凤姐的话和薛阿姨说,只说:“姨太太这会子家里没人,不如把装奁一概蠲免。明日就打发蝌儿去奉告蟠儿,一面这里过门,一面给他变法儿撕掳官事。”并不提宝玉的苦衷。又说:“姨太太既作了亲,娶过来,早早好一天,大师早放一天心。”正说着,只见贾母差鸳鸯过来候信。薛阿姨虽恐宝钗委曲,然也没法儿,又见这般风景,只得满口答允。鸳鸯归去回了贾母。贾母也甚喜好,又叫鸳鸯过来求薛阿姨和宝钗申明原故,不叫她受委曲。薛阿姨也承诺了,便议定凤姐佳耦作媒人。大师散了。王夫人姊妹不免又叙了半夜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