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到四更,天空位阔,万籁无声。妙玉道:“我到五更须得打坐一回,我自有人奉侍,你自去安息。”惜春犹是不舍,见妙玉要本身养神,不便扭她。正要歇去,猛听得东边上屋内上夜的人一片声喊起。惜春那边的老婆子们也接着声嚷道:“了不得了!有了人了!”唬得惜春、彩屏等心胆俱裂,闻声外头上夜的男人便声喊起来。妙玉道:“不好了!必是这里有了贼了。”正说着,这里不敢开门,便掩了灯光,在窗户眼内往外一瞧,只是几个男人站在院内,唬得不敢出声,回身摆动手悄悄的趴下来讲:“了不得,外头有几个大汉站着。”说犹未了,又听得房上响声不断,便有外头上夜的人出去呼喊拿贼。一小我说道:“上屋里的东西都丢了,并不见人。东边有人去了,我们到西边去。”惜春的老婆子闻声有本身的人,便在外间屋里说道:“这里有好些人上了房了。”上夜的都道:“你瞧,这可不是吗?”大师一齐嚷起来。只听房上飞下好些瓦来,世人都不敢上前。
贾芸等又到上屋,已见凤姐抱病过来,惜春也来。贾芸请了凤姐的安,问了惜春的好,大师检察失物。因鸳鸯已死,虎魄等又送灵去了,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并没见数,只用封闭,现在打从那边查去?世人都说:“箱柜东西很多,现在一空。偷的时候很多,那些上夜的人管甚么的?何况打死的贼是周瑞的干儿子,必是他们通同一气的。”凤姐听了,气的眼睛直瞪瞪的,便说:“把那些上夜的女人都拴起来,交给营里鞠问。”世人叫苦连天,跪地要求。不知怎生发放,并落空的物有无下落,下回分化。
林之孝便叫人开了门,报了营官,立即到来查勘。踏察贼迹,是从后夹道上屋的。到了西院房上,见那瓦破裂不堪,一向过了后园去了。众上夜的齐声说道:“这不是贼,是强盗。”营官焦急道:“并非明火执杖,怎算是强盗?”上夜的道:“我们赶贼,他在房上掷瓦,我们不能近前,幸亏我们家的姓包的上房打退。赶到园里,另有好几个贼,竟与姓包的兵戈,打不过姓包的,才都跑了。”营官道:“可又来,如果强盗,倒打不过你们的人么?不消说了,你们快查清了东西,递了失单,我们报就是了。”
那日,贾母一早出殡,他虽晓得,因没有派他差事,他肆意闲游。只见一个女尼带了一个道婆来到园内腰门那边扣门。包勇走来,说道:“女师父,那边去?”道婆道:“本日听得老太太的事完了,不见四女人送殡,想必是在家看家。想她孤单,我们师父来瞧她一瞧。”包勇道:“主子都不在家,园门是我看的,请你们归去罢。要来呢,等主子们返来了再来。”婆子道:“你是那边来的个黑炭头?也要管起我们的走动来了。”包勇道:“我嫌你们这些人,我不叫你们来,你们有甚么法儿?”婆子生了气,嚷道:“这都是反了天的事了!连老太太在日还不能拦我们的来往走动呢,你是那边的这么个横强盗,如许没法没天的?我偏要打这里走!”说着,便把手在门环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妙玉已气的不言语,正要回身便走,不料里头看二门的婆子闻声有人拌嘴似的,开门一看,见是妙玉,已经回身走去,明知必是包勇获咎了走了。克日婆子们都晓得上头太太们、四女人都靠近得很,恐她今后说出门上不放她出去,当时如何担得住?赶快走来讲:“不知师父来,我们开门迟了。我们四女人在家里,还正想师父呢,快请返来。看园子的小子是个新来的,他不知我们的事,返来回了太太,打他一顿,撵出去就完了。”妙玉虽是闻声,总不睬她。那经得看腰门的婆子赶上,再四恳求,厥后才说出怕本身担不是,几近急的跪下。妙玉无法,只得随了那婆子过来。包勇见这般风景,天然不好再拦,气得瞪眼感喟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