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世人见宝玉死去复活,神情清爽,又加连日服药,一天好似一天,垂垂的复原起来。便是贾政见宝玉已好,现在丁忧无事,想起贾赦不知几时遇赦,老太太的棺木久停寺内,终不放心,欲要扶柩回南安葬,便叫了贾琏来商讨。贾琏便道:“老爷想得极是。现在趁着丁忧,干了一件大事更好。将来老爷起了服,生恐又不能遂意了。但是我父亲不在家,侄儿呢又不敢僭越。老爷的主张很好,只是这件事也得好几千银子。衙门里缉赃,那是再缉不出来的。”贾政道:“我的主张是定了,只为大爷不在家,叫你来商讨商讨,如何个别例。你是不能出门的,现在这里没有人,我为是好几口材都要带归去的,一小我如何样的照顾呢?想起把蓉哥儿带了去,何况有他媳妇的棺材也在里头。另有你林mm的,那是老太太的遗言,说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归去的。我想这一项银子,只幸亏那边挪借几千,也就够了。”贾琏道:“现在的情面过于淡薄。老爷呢又丁忧;我们老爷呢,又在外头。一时借是借不出来的了,只好拿房地文书出去押去。”贾政道:“住的屋子是官盖的,那边动得?”贾琏道:“住房是不能动的。外头另有几所,能够出脱的,等老爷起复后再赎,也使得。将来我父亲返来了,倘能也复兴用,也好赎的。只是老爷这么大年纪,辛苦这一场,侄儿们内心实不安。”贾政道:“老太太的事,是应当的。只要你在家谨慎些,把持定了才好。”贾琏道:“老爷这倒尽管放心,侄儿虽胡涂,断不敢不当真办理的。何况老爷回南,少不很多带些人去,所留下的人也有限了,这点子用度,还能够过得来。就是老爷路上缺少些,必颠末赖尚荣的处所,可也叫他出点力儿。”贾政道:“本身的白叟家的事,叫人家帮甚么!”贾琏承诺了“是”,便退出来,筹算银钱。
这里麝月正思他杀,见宝玉一过来,也放了心。只见王夫人叫人端了桂圆汤,叫他喝了几口,垂垂的定了神。王夫人等放心,也没有说麝月,只叫人仍把那玉交给宝钗给他带上。想起那和尚来,这玉不知那里找来的?也是古怪。如何一时要银,一时又不见了,莫非是神仙不成?宝钗道:“提及那和尚来的踪迹,去的影响,那玉并不是找来的。头里丢的时候,必是那和尚取去的。”王夫人道:“玉在家里,如何能取的了去?”宝钗道:“既可送来,便可取去。”袭人、麝月道:“那年丢了玉,林大爷测了个字,厥后二奶奶过了门,我还奉告过二奶奶,说测的那字是甚么‘赏’字。二奶奶还记得么?”宝钗想道:“是了!你们说测的是当铺里找去,现在才明白了,竟是个和尚的‘尚’字在上头,可不是和尚取了去的么?”王夫人道:“那和尚本来古怪。那年宝玉病的时候,那和尚来讲是我们家有宝贝可解,说的就是这块玉了。他既晓得,天然这块玉到底有些来源。何况你半子养下来就嘴里含着的。古往今来,你们闻声过这么第二个么?只是不知毕竟这块玉到底是如何着,就连我们这一个也还不知是如何着。病也是这块玉,好也是这块玉,生也是这块玉……”说到这里,俄然住了,不免又流下泪来。宝玉听了,内心却也明白,更想死去的事,更加有因,只不言语,内心细细的影象。
一日,恰遇紫鹃送了林黛玉的棺木返来,闷坐本身屋里哭泣,想道:“宝玉无情,见他林mm的棺木归去,并不悲伤落泪,见我如许痛哭,也不来安慰,反瞅着我笑。如许负心的人,畴前都是花言巧语来哄着我们。前夕亏我想得开,不然,几近又上了他的当。只是一件叫人不解,现在我看他待袭人等也是冷冷儿的。二奶奶是本来不喜好亲热的,麝月那些人就不抱怨他么?我想女孩子们多数是痴心的,白操了那些时的心,看将来如何结局。”正想着,只见五儿走来瞧她,见紫鹃满面泪痕,便说:“姐姐又想林女人了?想一小我,闻名不如目睹,头里听着宝二爷女孩子跟前是最好的,我母亲再三的把我弄出去。岂知我出去了,经心极力的奉侍了几次病,现在病好了,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剩出来,现在干脆连眼儿也都不瞧了。”紫鹃听她说的好笑,便“噗嗤”的一笑,啐道:“呸,你这小蹄子!你内心要宝玉如何个样儿待你才好?女孩儿家也不害臊!连名公道气的屋里人瞧着他还没事人一大堆呢,有工夫理你去!”因又笑着拿个指头往脸上抹着,问道:“你到底算宝玉的甚么人哪?”那五儿听了,自知讲错,便飞红了脸。待要讲解不是要宝玉如何对待,说他迩来不怜下的话,只听院门外乱嚷说:“外头和尚又来了,要那一万银子呢。太太焦急,叫琏二爷和他讲去,恰好琏二爷又不在家。那和尚在外头说些疯话,太太叫请二奶奶畴昔筹议。”不知如何打发那和尚,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