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与贾母筹议打发探春,得知半子是镇海总制的公子,也是金陵乡亲,加上节度使的大媒,没法回绝,只是贾母想到本身已八十多了,探春一去,不知几年才气回京,再难见上一面,不由悲伤落泪。王夫人劝,迎春嫁得近,可又如何呢?孙绍祖对她不打就骂,饥一顿饱一顿,连贾府的三等丫头都不如。探春嫁得虽远,只要半子好,不受气,比甚么都强,不如择个好日子,把她送到老爷任上。宝钗得知,心中虽难过,也不敢奉告宝玉,只悄悄奉告了袭人,袭人也不好受。只要赵姨娘悄悄欢畅,总算拔去了她的眼中钉,但愿那半子也像孙绍祖,探春也像迎春那样受气才好。
吃过晚餐,凤姐儿叮咛报酬探春办嫁奁,想到园中瞧瞧探春。出门来,她见月色如水,只让丰儿一人跟从。一进园门,俄然一阵风起,吹得树叶飒飒,枝梢呜呜,她不由打个寒噤,让丰儿回家给她取衣裳。走未几远,听得身后有呼呼声,似有谁在吹气,不由毛发倒竖,扭脸看,是一条狗,吓得她尖叫一声。那狗跑到土山上,转回身,后腿直立,向她拱拱爪儿。凤姐儿魂不附体,疾步奔向秋爽斋。转过一块山石,前面呈现一人,她忙问:“是谁?”那人说:“婶子连我也不熟谙了?”她看看那人面善,却又一时想不出是谁。那人说:“婶子只顾享繁华繁华,把我说的‘万年永久之基’忘到东洋大海了。”凤姐儿这才想起那人是死了多年的贾蓉前妻秦氏,慌得啐了一口,回身就走,脚下被石头绊住,摔了一跤。远远见丰儿、小红走来,她虽浑身盗汗,毛骨悚然,仍强撑着站起来,要过衣裳穿上。小红过来搀她,她说:“三女人她们都睡了,我们归去吧!”回到家,贾琏见她神采非常,也不敢问她。
宝玉放声大哭,两眼一黑,倒在床上,只见恍恍忽惚,有小我走来,宝玉问:“叨教这是那里?”那人说:“这是阴司,你来做甚么?”“我找姑苏林黛玉。”“林黛玉生不是人,死不是鬼,无魂无魄,无处寻觅。你快归去!”宝玉愣了半晌,问:“人死了不来,要阴司有甚么用?”那人嘲笑着说:“阴司说有就有,说无就无。黛玉已归太虚幻景,你如故意寻访,用心涵养,天然相见;如不安生,即以自行短命之罪,囚禁阴司,除父母外,想见黛玉,永久不能!”那人说罢,取出一块石子,向宝玉心口掷去。宝玉心中一痛,就想返来,正摸不清路,忽听有人叫他,睁眼一看,贾母、王夫人、宝钗、袭人等正围着他抽泣。他只觉浑身盗汗,心中顿时清爽,只要长叹一声。贾母、王夫人正指责宝钗不该把黛玉的死讯奉告宝玉,怎了解宝钗为让宝玉断了动机的一片苦心?待宝玉醒来,请毕大夫一诊脉,毕大夫吃了一惊,说他脉象已经普通,明天用药保养,很快便能够好。自此每当他思念黛玉,就有些胡涂,袭人就开导他,谅解老太太一片苦心;他想寻死,又想起梦中那人的话,方信赖“金玉姻缘”有定。
宝玉回屋,仍悄声饮泣。宝钗也不劝他,只是讽刺。他怕宝钗多心,不敢再哭,次日起来,倒觉病好了很多。贾母见宝玉身材渐好,找来薛阿姨,说是一来宝玉病愈,二来他为元春的孝期已满,要挑个日子给二人圆房,补请一下亲朋,好好热烈热烈。薛阿姨也很欢畅,要补办嫁奁。贾母不让她再办,只把宝钗敬爱的东西送几件过来就行了。说着扯到黛玉身上,就因为她不如宝钗刻薄,谨慎眼儿,才不得长命。贾母说凤姐儿:“谨慎你林mm找你算账。”凤姐儿说:“她不会找我,她临死时咬牙切齿地恨宝兄弟呢!”到了日子,贾府摆酒唱戏,广邀亲朋,为宝玉、宝钗圆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