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还没走,薛阿姨那边一个婆子跑过来,慌里镇静,啰里啰嗦,越问她越说不出花样来。好不轻易才说出大奶奶死了,二爷又不在家,请个爷们畴昔帮忙摒挡。王夫人气得骂她胡涂东西,让贾琏畴昔帮手。那婆子只闻声王夫人骂她,归去就向薛阿姨说甚么亲戚,平时怪好,有事就放手不管了。薛阿姨问:“奉告姑奶奶没有?”婆子说:“姨太太不管,姑奶奶更不管。”薛阿姨啐她一口,说:“我生的女人,怎能不管?”婆子这才觉悟,把薛阿姨气得干哭没泪。贾琏赶来,说那婆子说话不明不白,太太特地让他过来问明白。薛阿姨这才晓得是那婆子不会办事,就把金桂如何死的说了一遍。
贾雨村这些年东风对劲,直做到兵部尚书,因犯事被贬三级,克日又提为京兆尹。这天他坐轿回府,醉金刚倪二在街上撒酒疯,冲撞仪仗,被他命人关进大牢。倪二的娘子去求贾芸,到贾府为倪二讨情。贾芸说,贾大人的出息满是荣府二老爷汲引的,大言不惭地打了保票。实在他只与贾琏、宝玉略有友情。他想去找贾琏,荣府门丁不给这位不常来往的穷亲戚通报;他想从后门出来找宝玉,后门却锁了。倪二娘子只好另托门路保出倪二。倪二发狠,定要把贾赦逼死性命、贾珍家死了尤三姐、贾琏家死了尤二姐及贾琏媳妇放高利贷剥削百姓的事捅出去,让荣、宁二府抄家灭门。谁能想到,这条小泥鳅竟掀起大浪,翻了宁、荣府的大船。
贾琏问:“夏家晓得了吗?”薛阿姨说:“也得弄明白了才好报。”贾琏说:“据我看来,需求经官才好。我们狐疑宝蟾投毒,也没证据。”荣府的女仆簇拥着宝钗赶来。宝钗一到,就命人捆起宝蟾,安抚香菱。贾琏一面派人到夏家报信,一面亲身到刑部报案。夏家本来已经消索,夏母又过继个儿子,把家业都败光了,经常到薛家打秋风,金桂回家也带些银两补助他。娘儿俩全希冀着女人往娘家倒腾东西度日,一听金桂死了,哭着、叫着赶到薛家,大吵大闹。薛阿姨、宝钗、宝琴哪见过这类阵仗?吓得不敢吭声。二人见薛家的人怕他们,闹着要冒死。周瑞家的来劝,他们又说薛家仗着荣府撑腰,把姑爷送进狱中,害死他家女人。这时,贾琏带着七八个家人出去,喝止夏母,拉走夏子,痛斥:“都不准闹,清算一下,刑部老爷要来验看了!”夏母见贾琏是位官人,不敢再撒泼。周瑞家的说了闹的颠末。贾琏说:“不消理他,待会儿打着问他,里头都是奶奶、女人,他想犯抢吗?”周瑞家的让夏母先看尸身,再问宝蟾。薛阿姨陪夏母进了金桂的屋,见金桂满脸乌青,七窍流血,明显死于砒霜中毒。众婆子来清算尸身,见炕褥下有张揉成团的纸。宝蟾说:“有凭据了,这纸我认得。前几天闹耗子,奶奶回家跟舅爷要了砒霜,就用这纸包着,放在打扮匣里。必是香菱见了,拿来药死奶奶。”夏母翻开金饰匣,内里只要几支银簪子。薛阿姨说:“好金饰那里去了?”宝钗叫人翻开箱柜,都是空的,说:“嫂子的东西那里去了?得问宝蟾。”夏母慌了,推说宝蟾不知。挡不住世人对峙查问,宝蟾说:“奶奶本身拿回娘家,我管得着吗?”世人齐声叫骂。宝钗叮咛:“到外头奉告琏二爷,别放了夏家的人。”夏母骂宝蟾乱嚼舌头。宝琴又让传话,砒霜是夏子买的,好报官。夏母着了忙,说是宝蟾药死的金桂。宝蟾来个窝里反,说是金桂往娘家拿东西都是夏母教的,还说把薛家卷空,再给金桂另择好半子。夏母痛骂宝蟾,宝蟾反说:“放了香菱,见官我自有话说。”宝钗反叫放了宝蟾,让她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