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民气中烦恼,俄然肉痛,只好回房躺下。贾兰出去,说是爷爷来信了,他娘正要看,他姥娘来了,他娘让他先送给太太看。王夫人想,李婶娘定是来筹议李绮与甄宝玉的婚事的。她拆开手札一看,贾政写的是因河中都是海疆班师的兵船,船行很慢,不能很快返来。目前考期已近,要催促宝玉、贾兰勤奋,不成怠惰。王夫人欢畅万分,因海疆班师,亲家定会带探春佳耦进京,就让贾兰把信送给二叔看。李纨同李婶娘来了,问起测验的事,宝玉、贾兰投考秀才,怎能考举人?王夫人说,当年老爷去江西粮道前,已给小爷儿俩捐了监生。
宝玉自从病好,固然精力好转,但动机却更奇了,不但腻烦功名宦途,竟把后代柔情也看淡了。五儿正因为宝玉疼女孩儿才千方百计补出去,宝玉对她看也不看,乃至连袭人、麝月等都冷淡了。紫鹃更是暗怪他负心,黛玉棺木上船他没掉一滴泪,还笑她痛哭。
这天,和尚又来要银子,宝钗去跟王夫人筹议,如何变卖金饰。宝玉把和尚迎进大厅,见他正与梦中和尚一样,便问他从那里来。和尚说:“不过是来处来,去处去。你本身的来路还不知,就来问我?”宝玉如当头棒喝,说:“你也不消银子,我把玉还你。”他回到屋里,从床上拿了玉就走,恰与袭人撞个满怀。袭人说太太正筹措银子,问他做甚么。他让袭人奉告太太,不消银子了,把玉还和尚就行了,甩脱袭人就走。袭人边喊边赶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带子,在手上绕了绕,坐在地上哭喊。紫鹃仓猝赶来,拦腰抱住宝玉。宝玉虽是男人,也没法摆脱。小丫头飞报王夫人,王夫人与宝钗仓促赶来,哭叫:“宝玉,你又疯了吗?”宝玉扯谎说:“那和尚不近情面,需求一万银子。我想把玉拿去,就说是假的,他就少要了。”宝钗要过玉,说:“你也不消去,我和太太给他银子。”宝玉说:“我还恰劈面说一句才好。”袭人等还不肯放手,宝钗让她们罢休,宝玉说:“本来你们重玉不重人,我跟和尚走了,看你们要那块玉有甚么用!”袭人忙让小丫环传话:“叫内里看好二爷,他又有些疯了!”
惜春铁了心削发,二位夫人让尤氏做主,尤氏命贾蔷写信,奉告他珍大爷、琏二叔。王夫人劝惜春,不必到甚么庵里,只要心诚,在家带发修行也一样。惜春也作了让步,伸谢了二位夫人。袭人料宝玉要大哭一场,谁知他竟说:“真是可贵。”王夫人再问彩屏:“谁愿跟女人修行?”彩屏她们都不肯,紫鹃却跪下说,她本想跟林女人死,却因是老太太的人不能死,她甘心奉侍惜春一辈子。宝玉听紫鹃提起黛玉,忍不住落了几滴泪,随即又哈哈大笑。王夫人说:“之前你姊妹出嫁你哭得死去活来,你四mm削发,你不但不劝,还说功德,你到底是甚么意义?”宝玉说:“这是必然的。我念一首诗你们听。”世人说:“人家正焦急,你倒怄人!”宝玉也不辩白,念叨:
宝玉让麝月等清算一间屋子,把有关科举的书都搬去,当真用起功来。袭人还觉得宝钗的劝说奏了效,又担忧临场已近,来不及了。宝钗说:“不管中与不中,但愿他此后一心走正路,别再感染邪魔外道就行了。”袭人又担忧五儿长得太像晴雯,别引得宝玉再闹起来,不如派莺儿奉侍他。宝钗承诺了。王夫人晓得了,心中大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