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就没她那么多礼节了,自天然然坐下,朗声道:“我当初游历江湖时,救过盐帮帮主一面,是以在盐帮,我还是吃得开的。只是盐帮多为贩夫走狗,挑担脚夫,对大人的感化不大。我说些发卖私盐的事情给你听听,常见的有二。”
妙玉暗自嘲笑,沈月卿款款起家道:“太尊名满天下,我天然不敢拂逆,但以我看来,以太尊之才,屈居扬州八县,实乃庞统做知县,大材小用。这焦尾枯桐四字,普通人可不懂,原是从汉朝的蔡邕脱化过来的,意为好琴,太尊既然识得,可知是个好琴者。自古好诗词歌赋的,普通琴棋书画也相通,只因为歌弹出来的,普通也是诗词,从小有了韵律,根柢就实了。”
“你忘了,现任镇江总兵,恰是曾经跟你在秦巴并肩作战、托你保举上来的潘文成?扬州和镇江不算远,你如果有了这股兵力,还会怕河防营?”妙玉悄悄含笑:“我进府时,就去签押房探听过了。”
“第一是‘过笼蒸糕’,盐商是如许,他们必须有官府所开的盐引来发卖盐,才是合法的,没有盐引,就是私盐。但是这此中便庞大了,盐乃天下巨利,不说官商勾搭,朝廷也会有人运作,插手盐引,从而获得私利。江南每年有一千多万引!一引有三百多斤,大人想想,朝廷现在的国库,怕是也没有这么多钱!盐商产业一百万,还只是小商!这便可想而知了!苦的还是老百姓!当下,发卖私盐的船,每年都会在船埠跟在官盐以后,官私不分,僧多肉少,再多的盐税,也被富商榨了大头,是以叫做‘过笼蒸糕。”
“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本府信你一次,他日你把账目送到府上,你信得过我,我们也不必立契了。”兴儿一点头,李四娘表情甚是冲动,极其利落的承诺了。
“他们不来惹我,乖乖的交五成盐税,那么大师相安无事,我就不会赶尽扑灭。”兴儿悄悄啜了口茶:“李女人,你还没说到重点,既然盐帮的人也为盐商做事,那么,他们来回盐场与目标地,盐法道批验司必定有账目,只要获得了这个账目,本府与朝廷所规定的盐税一对比,便能够查出来亏空,不知……”
“一件事情,甭管多难,你如果去霸占了,就不见得。你前面说得好,盐场是一个入口,盐引对百姓是倒霉的,我考查加润色,想来想去,或许改引为票要好些,当然这事急不得。”兴儿笑道。
随后回府路上,妙玉淡淡道:“我想你点头的太太等闲了,不说李女人诚信与否,单说根治的体例便急难。你如果动手,最幸亏盐场上想体例,指不定也要跌多少跟头呢。”
沈月卿低头曼吟,唱的恰是周兴所作的《金缕曲》,玉指拨动七弦琴,或推或飞,或掐或拢,七弦琴粗细不等,最粗者名为君弦,她在其上的变徵之声也很重,几近要按捺不住,妙玉是懂琴理的,对着中间慢悠悠喝茶的兴儿道:“声音太高了,没有无射律,只怕节制不住。”
“这位女人,我看你是他身边的人,应当明白这位周大人,他在陕西就没让我绝望过,他有这个才气,也有这个魄力。”李四娘道。
前人皆说某某处的烟花女子,琴棋书画不凡,妙玉原觉得是稗官别史,本日所见,当真不俗了,点头道:“沈女人这话,是正解。”
这会子李四娘沉默了,她耸了耸香肩,非常无法:“周太守,我在陕西闻香教,你灭了教坛,今儿来扬州盐帮,你也不想给我活路吧?”
“真的?”兴儿惊诧道:“潘文成这孙子,比我短长多了,几年不见,一个参将,超出了副将,直接当总兵去了!不晓得河南副将张子亮如何了……嗯,这层干系能够操纵,我想不到,你还这么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