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垂了头,“是我听小丫环们说,有几个族人在姑苏过不下去了,携了老婆过来投奔。我想我们这一支和族里向来不靠近,想到投奔到这里来的,必是在故乡过不下去了。我们若能帮一把,一来也算是救人于危急当中,二来,我们到底是一族的,虽说现在不靠近,但是今后如果相处好了,也能相互帮衬着。我们先伸手帮一把,天然会有人感念父亲母亲施的恩德。”
黛玉安息了一会,又换了一身衣裳,便领着几个丫环令人拿了前儿林夫人拿给她看的帐本子,便去了林夫人平常起居理事之所。
黛玉瞧了时候,也不过用了两个,便道,“你们分着吃了吧,这本性热,我吃多了要上火的。”
林夫人便拿了账册,见这里头都夹了小笺子,一笔笔的对过,又另有将各年的出入一一对比,皆是黛玉亲手所写,便知她是用了实足的工夫的,便仍将账册放到一边,令她坐到本身身边来。又见黛玉蹙眉似有些愁绪,便细细的问她。
黛玉看了那钟一眼,道,“无妨,另有半个时候才是去母亲那边学家务的时候。”说着又开端抚弄起来。茉莉和锦瑟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无法。
光阴如梭,工夫似箭,自林家迁至扬州亦有五年工夫,不说晋贤已从一个呀呀学语的小童长成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小学童,也不说林如海的鬓发添了多少银丝,便是黛玉,邻近十岁,也垂垂有了些女儿家的仪态了。
那两个丫环见碟子里本也没有几枚,这个在外头虽难见,在林府又不是甚么精贵东西,也都不是贪吃的。便相互谦让了一回,倒是拿到外间给外头的那些小丫环吃了。
好不轻易黛玉停了手,走到软榻前坐了。茉莉便出去让人打了水来给黛玉净手,锦瑟亦取了几枚荔枝到外间洗了手,剥皮去核,用玛瑙绞丝碟子装了,拿银签子插在果肉上便送到黛玉面前。
柳家诸人到底还要赶去给石老太爷拜寿,在林府住了两天便又仓促拜别。不过这门亲戚也算规复了来往,林夫人也一样以内侄的名义办了一份寿礼,又派了几个聪明的管事跟着柳夫人诸人一同前去,又托柳夫人告了罪,算是给林如海的姑父拜寿。
林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便道,“是不是你传闻了甚么话,才会想起这事。”
柳夫人天然是答允的,亲戚老是要走动起来才气靠近,虽说不是图谋林家甚么,但是林家这等官宦之家,又是以诗书传家,虽说人丁薄弱了些,可名誉权势倒是都有的,和如许的人家来往,只要好没有坏。
黛玉见过了母亲,便道,“母亲,您前几日令我看的账我都已经看过了。”说着便拿了丫环手里捧着的账册子递给自家母亲。
等黛玉放下谱子,方欲再奏一曲,却听那中间的西洋小座钟已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锦瑟便笑道,“这会子总该歇了吧,等会还要去太太那边看那些个帐本子,可别累着了。”
约莫是家学渊源,林夫人原也是喜好弹这古琴的,只是厥后当了家反而拨不出空来。黛玉学这古琴是林夫人发蒙的,却不想黛玉的天赋比夫人到还要高出很多,练琴也更勤恳的多。林如海又为她请了专授古琴的先生,因她学琴时年纪小,普通的古琴尚够不着,又特特为她定制了一张短琴。只是授琴的先生因去都城赶考,只教了两年便辞了馆,短琴也跟着黛玉的长大不再合用。林夫人便又令人从都城林府寻了当年她陪嫁的一把古琴,虽比不得焦尾,绿绮,却也是前朝传下的古物,音色亦是非常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