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姨娘便是这一点好,固然时不时弄出些小岔子,却也倒是见风使舵的快,见好就收,或者说是一碰鼻就缩归去了,倒也不敢闹出甚么大事,说到底,还是之前被林夫人整治怕了,不敢获咎正室和嫡出后代的。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林夫人才容忍了她这么些年。
“女人安好?今儿您起的真早。”
如这安姨娘之兄,姓安名仁庭,便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做的恶棍。当年安姨娘进林府,原就是因他欠了一笔赌债,几乎被逼着卖了老婆妹子。幸亏这安如蜓本来跟着早亡的老娘去族伯母那边请过安,便去求她庇护。厥后因为这位族伯父的帮手好歹过了难关。但是这家徒四壁的,日子也再难过下去了,安仁庭之妻不堪忍耐,便弃了季子自请下堂。独留这一对父子并安如蜓这一个女人艰巨度日。
安姨娘心中这般想着,却听黛玉道,“我记得太太立下的端方不是月朔十五存候的么,今儿既非月朔,又非十五,又不是甚么年节的。姨娘故意贡献是极好的,但是也当顾忌这太太立下的端方才是。”
此时,兰绡已领着几个小丫环并几个婆子,谨慎翼翼的把花儿移到那白瓷花盆里,又把花丛规复原状,方等在那边。黛玉看着天气,估摸着父母当已起了,便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给母亲存候去了,请姨娘自便。”说着便要走。
一旁的兰绡闻言便笑道,“女人这主张好,我着人拿盆子去。”说着也不待黛玉发话独自跑走了,茉莉几次喊不住她,不免责怪道,“这丫环,老是这般说风就是雨的,当再学学端方才是。”
原是安姨娘内心焦急,一时便内心便激出了个馊主张,和女人一同去存候,不管老爷在不在,往夫人面前一跪一哭,当着统统人的面去求太太发发善心,说的不幸些,再求女人帮本身求讨情。想本身到底也是肩舆抬出去的姨奶奶,立了文书的良妾,这般不要脸面的低三下四,太太总该顾恤些的。
那安姨娘也没带个丫环,孤身一人,此时有些哀怨道,“我是如草荠一样的人物,原就不入女人的眼,女人看不着我也是平常。”
安姨娘脚下一僵,笑道,“女人说的也是,只是我们这等做婢妾,原就当服侍好太太,虽说太太顾恤,我们也当尽婢妾之责,好好立端方才是。”话虽如许说,心中却不由咬牙切齿起来,若非有事相求,本身又如何会这般轻贱本身。
黛玉便转头半俯下身,这里正种着些盛放的芍药,黛玉用手悄悄拂过花瓣,茉莉取了竹剪道,“女人,这芍药开的这般妍丽,拿归去给太太插瓶必是极好地。”
黛玉被身后的俄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倒是一个淡紫色底碎花小袄,下系着月白纱裙,不是安姨娘却又是谁?黛玉便微浅笑道,“本来是安姨娘,方才还未见呢,如何俄然就到我背面了,吓了我一跳。”
一旁黛玉却并不管她,独自和茉莉挑起花儿来,不时群情那朵花开的鲜妍,那株开的色彩正,说谈笑笑,倒也得意其乐。
黛玉不由颦眉,中间茉莉正欲出言驳斥,却见黛玉摆了摆手,正色道,“姨娘这话不通,甚么是婢妾之责,甚么是端方。在林府里,太太是主母,她说的话就是端方,遵循她的话就是婢妾之责。我虽是小辈,却还当得这林府主子,照我说的,除了我林家的祖宗家法,和父亲定夺的事物以外,服从太太的话,顺从太太的意义,这就是林府的端方。守好这端方,可比甚么存候要首要的多了。”想想又道,“便是如孙姨娘,和母亲多年主仆之情,想要去给母亲存候服侍,也是要先派个小丫环来叨教母亲是否有空,得了答应才来呢。更不消说另两个姨娘了。安姨娘也当多用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