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姨娘也没带个丫环,孤身一人,此时有些哀怨道,“我是如草荠一样的人物,原就不入女人的眼,女人看不着我也是平常。”
而这安姨娘虽现在也晓得本身的本领,别说寻差事了,就是布施这父子两个的银两还是幸亏府里月银多,每季又有些新奇花腔的丝绸锦缎并头面金饰,她又夙来吝啬,好歹才省下来的。而现在兄长却让她做这等难为她的事儿,成心回绝,却耐不住人家苦求,又听兄长劝本身,毕竟年纪也大了,估计今后也难以有本身的骨肉。林府固然繁华,只是老爷年纪毕竟大了,寿元又能另有多少?林夫人有夙来是个短长的,只怕老爷身后本身还是要出去的,当时难道还是要靠这侄儿养老?
此时,兰绡已领着几个小丫环并几个婆子,谨慎翼翼的把花儿移到那白瓷花盆里,又把花丛规复原状,方等在那边。黛玉看着天气,估摸着父母当已起了,便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给母亲存候去了,请姨娘自便。”说着便要走。
黛玉方走了一两步路,却又听背面声音道,“女人稍等。”再一转头,倒是安姨娘赶上来了,笑道,“我也好久未曾给太太存候了,若女人不嫌弃,还请捎上我,也让我尽尽孝心。”
这主仆两个说话,安姨娘在中间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又因方才被黛玉和身边的丫环一顿抢白,不由暗悔本身不当走出来的。但是想到心中那一事,不免又摆荡起来,夫人平常不让本身去正房,本身也可贵见一次老爷,夫人又不喜本身。但是这女人倒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普通,如果能哄得女人在老爷夫人面前帮着美言两句,那事儿说不准就成了。
却不想,待安姨娘走出好一阵后,另一边的树丛后竟转出一个妇人来,穿翠色长袄,头上簪了一只赤金簪子,还不起眼的簪了朵小小的栀子,看起来也算是简朴风雅,可不就是方才黛玉还提到的孙姨娘么。
黛玉闻言含笑的看了安姨娘一眼,笑斥道,“我哪有那么精贵,你们当我是甚么,一碰就碎?”说着又转头向安姨娘道,“方才您说甚么,甚么入眼不入眼的,我没听清呢。”
安姨娘在一旁生硬了身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日才憋出一句,“谢女人教诲。”再一昂首,却见黛玉早在那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搭着兰绡的手走的远了。不由更加气怒,见中间的花丛里一朵大红的芍药开的正艳,尽也不管很多,一把扯下来,揉搓成一团弃于脚下,仍不解气,还用那绣花鞋儿反正去踩一踩,口中道,“不过一个小丫头电影,摆甚么谱,摆甚么主子神情,若非我时运不既,若非我。哼,月朔十五是吧,我定要那贾氏当着统统人的面应了这事儿,我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做盐政老爷姨奶奶的,还就没法给我侄儿安个差事。”
安姨娘心中这般想着,却听黛玉道,“我记得太太立下的端方不是月朔十五存候的么,今儿既非月朔,又非十五,又不是甚么年节的。姨娘故意贡献是极好的,但是也当顾忌这太太立下的端方才是。”
“女人安好?今儿您起的真早。”
黛玉不由颦眉,中间茉莉正欲出言驳斥,却见黛玉摆了摆手,正色道,“姨娘这话不通,甚么是婢妾之责,甚么是端方。在林府里,太太是主母,她说的话就是端方,遵循她的话就是婢妾之责。我虽是小辈,却还当得这林府主子,照我说的,除了我林家的祖宗家法,和父亲定夺的事物以外,服从太太的话,顺从太太的意义,这就是林府的端方。守好这端方,可比甚么存候要首要的多了。”想想又道,“便是如孙姨娘,和母亲多年主仆之情,想要去给母亲存候服侍,也是要先派个小丫环来叨教母亲是否有空,得了答应才来呢。更不消说另两个姨娘了。安姨娘也当多用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