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方进后院,便见惜春穿戴一袭缁衣,踉踉跄跄地提着一桶水,在给菜地浇水。
黛玉摇了点头,道:“多谢了,我想与她说一会话,劳烦行个便利。”
黛玉见状不由心中一酸,忙叫人上前帮手,惜春却拒了,道:“林姐姐,我现在已经是方外之人了,这些都是我应做之事,亦是我的修行,何况我父亲与哥哥不法太多,我享用了这么久的繁华繁华,也该为他们赎罪了。”
凤姐沉默了好久,方道:“巧姐儿和芾哥儿如何了?”
这庵堂极小,名叫莲华院,连主持师太在内不过七八人罢了。
惜春摇了点头,道:“多谢姑妈,只是不劳烦您操心了,我现在已经削发,结婚之事就不必提了。”
世人闻言,心中都有些恻然,固然凤姐是咎由自取,但毕竟是多年的伉俪,贾琏这般行事也实在是太薄情了些。
本来自打凤姐一入狱,刘姥姥便曾带着衣裳吃食过来看望,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了,她家离这里又远,虽心中惦记凤姐,也只能在板儿放假时来看看。
黛玉闻言蹙眉道:“四mm,你怎的还未撤销削发的动机?难不成你真筹算守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么?”
黛玉只觉有些眼熟,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是当年来贾府打过秋风的刘姥姥,心中不免有些迷惑,便听小红对那白叟家笑道:“刘姥姥,您老又来看二奶奶了?”
还是跟我们归去罢,等过两年风声淡了,贾家的事也没甚么人记得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择一门极好的好人家。”
贾敏几人得了信,忙打发人去奉告了李纨尤氏等人,迎春闻信便马上赶了过来,贾敏怕再出岔子,便带着她们先赶了畴昔。
宝玉正在看书,闻言放动手中册本,淡淡道:“如许一定不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我们觉着如许的日子贫寒,四mm却不觉得苦。现在她既已削发,便是断了尘缘,我们便不要去扰她了,以免坏了她的修行。”
黛玉见状笑道:“多年不见,板儿都这般大了,现在都快认不出了。”
黛玉故意安慰两句,偏又不知该说些甚么。
黛玉闻言心下稍安,忙叮咛张嬷嬷等人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凤姐,紫鹃又拿了几块碎银子给其他几个狱卒,托她们多加关照凤姐,方出去了。
宝玉见状微微一笑,杜口不言。
两人见了黛玉忙福身施礼,黛玉问道:“你们也是来看凤姐姐的?”
贾珠是读书人,脾气暖和,且赵姨娘到底是他的庶母,也不便同她争辩,只得避开了,偏李纨性子也软,又是大师出身,那里是赵姨娘的敌手,常常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宝钗看不过,言语恐吓了她几句,方弹压下去了。
凤姐点了点头,道:“mm说的是,是我胡涂了。”
黛玉忙笑道:“我前儿才见了巧姐儿,高了好些,更加出挑了,都出完工大女人了。芾哥儿也懂事多了,现在跟着先生读书,传闻已经念到四书了,聪明聪明的很,连教他的先生都赞不断口呢,将来必然是有造化的。”
凤姐闻言暴露讽刺之色,嘲笑了声,道:“我现在这般景况,我们这位好二爷恨我还来不及,那里会来看我,他当初便已写了休书,我现在与他已是毫不相干了。”
黛玉回了府里,想起这大半年来的事,只觉精疲力竭,到上房陪季夫人说了一会话,便回房安息了。
另有这几床铺盖,也是新做的,内里絮的都是新棉花,现在虽开了春,到底还是冷了些,这两床被子晚间也能够挡挡寒气,姐姐姑息着用罢,千万别嫌弃。”
黛玉闻言便明白了几分,忙命人请了刘姥姥过来,道:“姥姥,多年未见,您老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