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夫人又携着黛玉的手说了好一会子话,问些‘常日在家做甚么’‘可曾读书识字’等话。
这边厢各家的小女人们都由奶嬷嬷们奉侍,在别的两桌上,黛玉也由王嬷嬷和绿漪奉侍着,席上的饭菜都是大厨房单做的,小女人们顽了大半天,又有伴儿,胃口都极好,连黛玉也多吃了小半碗饭。
最后还是甄老夫人见黛玉一向灵巧的站在那边听她们说话,怕她闷着了,便对贾敏笑道:“倒是我胡涂了,一向拉着这孩子,倒让她不安闲了,今儿各家夫人都带了自家的令媛过来,都在外头园子里呢,也有好几个与玉儿年纪相仿的,倒有伴儿,你婆婆这会子又不消你立端方,你也带玉儿去外头顽一会子吧。”
黛玉是第一次出门做客,见了这些不觉非常别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贾敏见状一笑,悄悄推了推黛玉,笑道:“去跟姊妹们顽罢,只是记得别太调皮了。”又叮咛王嬷嬷绿漪几人好生看着,黛玉闻言兴冲冲地去了。
再者,这夙来集会的场合便是世人争奇斗艳的时候,衣裳、金饰不止要新的,还都得是新巧新奇的,如果略有一丝儿不铛铛,便会被人公开里笑话。
这里一番动静,甄老夫人在主位上天然听到了,只眯了眯眼,看了牛氏一眼,仍旧淡笑着,看着台上的小戏。
世人闻言更加笑个不住,甄老夫人更是笑得直擦眼泪,指着甄夫人道:“你少兴头些,今儿不比平常,别让在坐的夫人们笑话。”又搂了黛玉在怀,笑道:“可别把我们玉儿给教坏了。”
世人都道:“这可真真是两位女人的孝心虔,这衣裳针脚精密匀净,竟不见半点线头,不像是缝制的,倒像是本来就是一件衣裳似的,更可贵的是不止针线好,配色光鲜,这衣服上的刺绣才真恰是用足了心机,真真别致奇妙,真不知是多么心灵手巧的人才气做出这般衣裳。”
这牛氏不过是四品恭人罢了,其夫虽是金陵府的知府,但在这些世家面前,底子就没甚么分量,现在当然讽刺了贾敏,出了口气,但也落了甄老夫人的面子。
实在本日来赴宴的这些夫人诰命们哪个不是打扮的鲜敞亮丽?
世人移步到了园中,那园中正值百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花海中立着五六间新奇的小敞厅,皆以翠竹搭建,非常清雅,四周又有各色鲜花环绕,清风徐来,传来阵阵花香。
用罢酒菜,世人便一边看戏一边闲话。
黛玉也不怕生,一一答了,世人见她固然年幼,但口齿清楚,言语间娇憨敬爱,都在心下赞叹不已。
黛玉转头看向贾敏,见贾敏微微点了点头,方柔滑嫩地向甄老夫人伸谢:“多谢老太君。”清荷在一边,忙上前接过表礼。
中间的诸位夫人见她们两个相互赞个不断,不由笑道:“您二位相互赞了半日,就算不渴,可也该喝口水润润喉了。”说的林母两人都笑起来。
林母忙笑道:“老太君更加自谦了,上回见了府上的几位女人,个个都是可贵一见的,让人赞都赞不过来呢,现在又来讲这顽话。”
林母与甄老夫人及几位老诰命坐在左边一席,贾敏则与其他诰命夫人坐在右边一席。
世人入了厅中,一时分宾主落座。
甄老夫人闻言,心中不免非常对劲,方才那几分不悦也都没了,笑道:“诸位夫人过奖了,这是我家的大丫头和三丫头绣的,费了六七个月工夫才绣成。”
那牛氏方才见贾敏风韵绰约,实在赛过世人,心中就有些不虞。
再者,她阿谀了甄老夫人那么久,甄老夫人都是淡淡的,谁知见了贾敏却各式夸奖,厥后又待黛玉那般亲厚,本日的风头倒让贾敏母女占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