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她说完,便笑道,“ 倒要恭喜嫂子,又是一桩丧事。只是你家那三女人过了年也垂垂大了,倒也是一桩苦衷。”
尤氏摆布看了看,见只要平儿和银蝶小琴在侧,便低声道,“不怕和你说,蓉儿迩来那性子更加不好了。我冷眼瞧着,待媳妇甚是冷酷,旬日里头倒有八日在外头混。他老子也不管他,我也不好说。幸亏新媳妇贤惠,每日里晨昏定省 的也殷勤殷勤,我瞧着倒不幸她。”
凤姐道,“ 冤枉的很,不过是为着老太太,才委曲他们家都搬出去避一避,和我甚么相干。”
三姐坐在一旁,嘲笑道,“也不过是个贩子之辈罢了,虽说有几个臭钱,毕竟一身的土腥气。”
尤氏打发走了自家继母,便带了银蝶过荣国府这边给贾母存候,趁便寻凤姐说话。
幸亏这两个闺女垂垂长大,那边幅都是极斑斓的,细细批评起来,比她俩那异母姐姐尤氏不晓得要姣美了多少。 且都随了尤老娘那水性,眉梢眼角自有一种赛过花魁的风骚。 尤老娘每日打量着这两个女儿,不亚于两个金钩,一心只盼望着撒出去钓了鳌鱼。
尤氏笑道,“你少在我跟前弄鬼。老太太虽说年纪大了,可这些年都是待他家非常优厚的,怎的俄然就和他家星宿分歧起来。 何况他家出去了那么多管事的,你们这里头却涓滴稳定 ,不是事前预备好了怎会如此。只怕他们这一家子再想返来,也不易了罢。”
贾琏道,“蓉儿现在不过弱冠,又娶了新妇,今后求个把子嗣又有何难 ,你怎的说出这话来?”
说着想起一事,道,“竟有很多日子未曾见着宝玉了。我这些光阴过来存候,多数是琮儿在老太太跟前承欢,宝玉竟是不肯过来的么。”
小红笑着应了,退了出去。
说着便拉着凤姐的手,又在本身腰上掐了一把。
尤氏道,“可不是怎的。原想着有了这个孩子,我这日子过得也能热烈些。偏生又闹成如许。”
说着看了看凤姐的肚子,道,“瞅着你这肚子更加大了,算算日子也近了,人手可都预备安妥了?虽说不是头胎了,也得细心些,谨慎驶得万年船。”
凤姐微浅笑道,“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那里还能由得她自家遴选的不成。只要姐姐和你家老娘按定了坐盘星,不怕她不肯。 何况有姐姐替她筹算,天然也是那些像样的人家才肯提亲的。”
凤姐微浅笑道,“不过一个主子罢了 ,存亡还不都在嫂子手里捏着,何必顾及这些。”
听凤姐又问起贾蔷,贾琏便道,“你是她婶子,又不是他娘,何必如此操心他的婚事。”
内心却想起宿世三姐为了柳湘莲自刎之事,不由嘲笑:早就不是冰清玉洁的人,偏要做个节女姿势出来,那柳湘莲也是个没心计的,见她死了反倒转意转意削发去了。 想到这节内心倒转了个动机,不觉笑了。
尤氏脸上那笑容便滞了一滞。尤老娘忙拦着三姐,笑道,“别听你妹子胡说。那孩子我瞧着甚是忠诚本分,现在家道又过得去,我想着到底是指腹为婚的,也就承诺了下来。你二mm也是乐意的。只是我们家中的景象你也是晓得的,你mm的嫁奁倒有很多不凑手,少不得还得求你相帮。”
尤氏也不甚留,笑道,“现在眼瞧着年下了,这里也是慌乱的很,倒不好留娘和妹子在这里住着操心。”
一句话说中了尤氏的苦衷,道,“我何尝不晓得你说的这些。只是他们家几辈子的老脸,倒也不好一下子弄得丢脸,反教那些主子们群情。现在我那边有些大事也都教俞禄去办,不大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