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本就心胸鬼胎惴惴不安,一听大夫两字顿时感觉大事不好,忙笑道,“奴婢身上好着呢,不敢劳大夫瞧得。”
这时凤姐自外头出去,也不看袭人,径直走到贾母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贾母点点头,便命两个婆子道,“带她出来给大夫瞧了。”
鸳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深知这位老祖宗固然内里看着慈悲刻薄,真动了怒也是有些雷霆手腕的,故此并不敢违了老太太的话,只说老太太要问宝玉的病,指名要袭人畴昔,多的一个字也不肯说。
贾母淡淡道,“这倒不必了,他那身子本来就弱,来回的跑,倘或累坏了可如何得了。倒是幸亏你在他房里服侍了这几年 ,经常的肯劝着他少混闹。”
贾母道,“我已打发人和他说了,袭人家里有些变乱,她老子娘回了我,接她家去瞧瞧,过两日再返来。 想来现在他倒是不晓得这变故。 只是袭人腹中之物,我怕他也是有些知觉的。”
凤姐内心嘲笑,嘴上说道,“琏儿现在有了差事,日日都出去点卯当差,倒未曾惹事。老爷前儿还夸他更加长进了。”
贾母原也没筹算真的汲引袭人,只不过说一句摸索罢了。听王夫人这么说,便道,“你说的也有些事理。只是现在你筹算如何措置她?”
袭人跪在地上,叩首不迭,却不敢告饶,半晌只见额头已红了一片,模糊已有血迹排泄。
鸳鸯只得承诺着去了。老太太阖目半日,向凤姐道,“幸亏你心细些,才把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揪了出来。如果再等几日,只怕没法清算。想来我好端端的宝玉,都是被这小贱人勾引坏了,这还了得!”
王夫人自分炊以后内心不快,便不大畴昔那边。因着每回畴昔瞧见邢夫人自荣禧堂出来,内心都如同针扎。只是既然老太太有请,只怕是有甚么大事,只得忙忙的赶了过来。
凤姐见她这般做派,便知本身所料不差,不由内心嘲笑。公然两个婆子上来回道,“回老太太,方才大夫说了,袭人女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袭人在老太太房里也是服侍过几年的,一听老太太说这话便晓得有些不当,只是又不知是那里出了忽略,只得陪着笑,道,“都是奴婢分内该当的,不敢当得老太太夸奖。”
王夫人过来时见鸳鸯独安闲门口站着,内心也不免有些迷惑,进门便见老太太也是单独坐在榻上,忙笑着上来存候。
半晌外头两个婆子又架着袭人出去。袭人只感觉站立不住,婆子们松了手,便就势跪在地上,低着头只顾颤栗。
王夫民气中一凛,道,“老太太的意义,莫非是?”
贾母只沈着脸坐在里屋听信,凤姐站在一边,也不敢谈笑话。鸳鸯站在身后,也是感觉如坐针毡普通,只等着外头回话。因着此事非同小可,剩下的丫环婆子都被打发了出去。
婆媳两个在这边筹划已定。老太太想了想,此事毕竟不能瞒过大房和凤姐的,便命人去请凤姐过来分拨差事。
袭人这几日身上不利落,正在里间床上歪着。见鸳鸯过来讲老太太叫畴昔,又不敢担搁工夫,只得仓促清算了几下,便跟着鸳鸯出来往前头来。
须知她已是将近五十的人了,膝下两个儿子偏又早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了宝玉一根独苗。虽说另有个贾环,毕竟不是本身肠子里爬出来的。
王夫人只感觉双腿一软,忙扶着椅子坐下。
贾母只感觉面前一黑,幸亏鸳鸯扶住,半日才回过神来,冷冷道,“你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