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琳道:“不是我不留给她活路,是她本身作歹,堵死了活路。也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味放纵,不教正道,让她走了死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冷静地看了寿芩几息工夫,才重重叹一口气,持续道:“这也是我明天要代老太太说的第二件事情。老二,你在两个女儿婚事上,犯尽了胡涂。一屋不扫,难以扫天下。一家之事尚不能平,又如何措置一族?今后,你就放心读书,族中的事情就不必再操心了。”
寿琳看他们四个如许,虽早有预感,内心到底不爽。一转头,看姜太夫人垂了头坐在上首,双唇颤颤,眼角闪出泪痕,顿时就感觉胸中有一股子气乱冲。她心知现在不是宣泄恼火的时候,赶紧定必然神,拿帕子给姜太夫人擦了眼睛,这才强声道:“以是这件婚事,绝对不当!非论是雁娘还是莺娘,只白瀚冰这一个,就毫不是良配――寿家的女儿,又不是不嫁给他就没的活路,非要姑息如许的东西!”
寿芩见她神情,又看母亲、族叔、叔祖,再看白海扬、寿萝,情知这一桩事情已定,再难转机。一时心中酸涩难言,只问:“大姐就必然要如此么?莺娘才十六岁,便是一条活路都不能留给她么?”
他这一句话出口,寿鉴安、寿银国也就再无难堪,当下与姜太夫人商讨定了,由寿苕暂代寿芩的族长之职,措置族中事件;当场立下文书字据,寿芩、寿苕画押,寿鉴安、寿银国、白海扬见证,各执一份保存。寿苕既任了族长,立意定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尽速赶往衢州,接寿雁娘返野生伤;随即又向白海扬慎重赔罪,暂缓寿、白两家后代议亲之事,商定后日亲往白家老太爷处申明环境并道歉。白海扬佳耦自无贰言。
这长鸢、长鹤,恰是寿芩和乔氏居长的两个儿子,都已结婚立室,品学俱优,经拔贡保送到国子监读书,乃是寿家小一辈中依托了希冀最多、举业前程也最好之人。寿琳听乔氏扯出这两个来,中间的寿芩虽不出声却点头拥戴,如何不晓得他伉俪两个的企图?只是越明白企图,对寿芩的绝望就越深。再看姜太夫人面色神情,也同此心。寿琳只能在肚里感喟,道:“就是为了他们两个不受无辜扳连。”一句话说得寿芩和乔氏当时变色。寿琳才摇一点头,持续说道:“明晓得母亲反对,不睬不睬,还是强行定下后代婚事,是为子不孝;长女被胞妹掠取了婚事,却不对其安抚弥补,也不怒斥幼女,是为父不慈;为着自家颜面私利,成心欺瞒,算计胞妹外甥,是为兄不友;偏疼幼女,一味放纵乃至弄出姊妹易嫁的丑事,根子是平常的办事不公;前面为了踏实面子,不肯直言回绝堂姐的说亲,仓促忙忙与胞妹家订婚,前面为了讳饰幼女的私交丑事又催着长女出阁乃至于胡乱许嫁,这很多各种,乃是不智……还要我持续数下去吗?”
寿琳扶着她的手,内心又是不幸,又是愤恨,实在忍不住,啐她一口,怒道:“你也晓得慈母败儿!你还替他讳饰!满嘴里说的都是借口的话,甚么‘早就有本身的心机’,纯是放屁!――你们两家是六月中的时候才筹议订婚,他七月初头上就留动手札出走,特地跟莺娘道别的时候给抓住,这才奉告两边长辈说他们两个两三年前就相互成心。但是两三年前,他白瀚冰在那边?莺娘当然是在这边家里,那里也出不去。可他白瀚冰早就进学,又是打着游学的灯号,伴着一帮子同窗的狐朋狗友到处地乱走,这一年里头,在诸暨的时候能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头,来外祖母这边家里能有几天?这几天里头,跟表姐表妹又能混顽在一起几个时候?这就情深意厚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一个出逃,另一个就能给妥妥铛铛筹办财物东西?就算他们是跟话本戏文里那样一见钟情相互相许,但是这一回,逃也逃了,抓也抓了,闹也闹了,婚事也顺着他的意义定了……还没上一个月时候,他白瀚冰离了家,到了杭州,就有表情挥金如土,跟人争抢歌女粉头了?这就是他说的,跟表妹倾慕相许,宁死也要结婚成双?”说到这里,忍不住摔了寿萝的手,坐在坐上不住地喘气。好半晌,才摇着头道:“如许至心真意的好半子,白送也不要……不可,这事老太太必不能承诺。四爷爷、十一叔,另有三弟,你们都是雁娘莺娘的长辈,寿家的女儿做亲,你们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