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应了,见贾母并无多的叮咛,这才告别去了。贾母等自说话打趣。并不赘述。
贾母骂道:“劈面扯谎——前次八锦阁的人不是你自家个儿亲身带出去的?这么会子工夫就倒给忘了?现发支出去多少样金饰,有项圈之类不但鲜的叫他们炸一炸的,也有嫌款式老旧不时髦的,干脆让拆了珍珠宝石定时下模样新造的。这几样就是新造的。现在外头还常见着如许成套的上乘珠宝不成?”
恰好贾政见了章回这等青年举子,爱好恋慕,就对自家愤恨起来,与王夫人两个一起,立逼着宝玉勤奋。宝玉虽借着孝敬贾母,推委回避、减料偷工,到底不比先前贾政操心探亲别院、对他不管不问时轻松安闲;又故意出门,径上林府拜见姑父,何如贾政只盯紧了他读书,内里凡事皆叮咛贾琏,并不使他晓得。因而日子一发煎熬。直到前一天章家送拜帖,晓得林如海、林黛玉到时也侍从过来,宝玉喜得无可无不成,只盯着西洋钟时候指针一顿一顿地过,就身子拘在贾政书房里,心念神思早也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那婆子未查有异,尽管笑道:“二爷说甚么话。现在她是林家人,天然回林家去。”
凤姐道:“说了林姑父那边舅老太太的饮食爱好。口味偏平淡,不惯重口,不食辣,倒爱喝一口酸汤。我已经叮咛厨房预备整治了,等下就有菜票据送过来,还要劳老祖宗再掌一掌眼。”
贾政原是想借势妹婿学问见地,指导自家儿孙功课,拨去茅塞,使得开蒙启智,文章焕然。他也晓得现在膝下二子一孙,只宝玉最有天赋,又有诗文捷才,如何不在他身上用心?成心磋磨历练,现逼几篇好辞佳作出来,拿给林如海,既师出驰名,又不落身份颜面。那里想到宝玉在书房圈了几日,拘得精力委靡、心机恍忽,倒是连一篇成句的都作不出来。贾政气得要打,又怕贾母、王夫人禁止,也怕打重了不好见人,只好厉声严词,经验两顿作罢。
本来王熙凤之女大姐儿诊出双目有翳,正用着珊瑚散。此时听紫鹃一说,凤姐心知必是上好的,因而赶紧起家,亲手将匣子接过来,再交给平儿,叮咛:“细心收妥了,预备药上利用。”拿了手札在手里,并不忙看,只向紫鹃笑道:“到底是亲姑姑呢。家去跟女人说,大姐儿和我必亲身畴昔谢她。”紫鹃笑着应了。
又谈笑两句,鸳鸯亲手奉了茶给贾母并凤姐。贾母这才问凤姐道:“你林mm送了信来,还说甚么话?”
贾母见她两个对答,笑道:“凤丫头这话倒有些事理。一家子只留一个鸳鸯,也太孤傲无靠些了。”
凤姐摆手,笑道:“可不就是如许。薛大mm也快畴昔吧。这风口里头站不住,别叫扑坏了。”宝钗这才告别去了。
——他却不晓得这原是章回一句发起:因林如海问起对贾家人观感,宝玉、贾环、贾兰等人道情学问,章回略说了那几个两句,就说宝玉:“年纪虽小,可贵赤子天真,又有文思才情,不在陈规旧俗拘束当中。倘故意揣摩,倒该细查学问根底,体味平常读书的侧重才是。”这恰是章家向来“人各有异,因材施教,顺其天然”的门路。林如海亦深知二舅兄现在只要宝玉这一个嫡子,岳母又夙来最是偏疼,也成心效力、多加心机点拨,故而特地在信中与贾政申明。老是林如海的一番美意。何如宝玉有严父束缚把守,半点顺心不得了。
宝玉语不能成句,贾政兀自不解,中间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早明悟过来。贾母就垂下泪来,一把搂了宝玉,哭道:“你这实心孩子,本来为的这个——你快把祖母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