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个甚么弊端,王夫人倒是清楚的。凡是染上那病的,便是个九死平生的了局,便是能熬过来的,脸上也得落下一堆麻子。更可爱的是,那病太轻易感染了,略不重视便会祸及全城,更别说他们小小一个府邸了。
赦大老爷感觉好笑,便连心中的那一点郁愤不甘也抛到了脑后,干脆同小家伙儿闲话起农庄的事来。他当年如贾环如许年纪的时候,也是常常被祖父祖母带着到处玩儿的。当时候的光阴,真是夸姣得……让他都不敢等闲去回想。
因路上的破钞,伯侄两个回到荣国府时,已经是玄月初十的半下午了。这两日虽没在府上,贾小环却也大抵能猜到,娘亲赵姨娘怕是要受些罪的。果不其然,他才方一跨进院子里,便听小吉利儿说了,娘亲昨日被罚了跪,跪的时候有些长伤了腿,怕是得两天下不来床呢。
而现在,赵姨娘的贴身丫环得了天花;而她,却整日里叫赵姨娘来立端方。她的老天爷、佛主菩萨啊――这可如何得了!如果赵姨娘也染上了天花,再传到本身身上,那、那……
想到此处,王夫人的眼睛翻了翻,好悬没有一口气厥畴昔。但她挺住了,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可轮不到她昏阙了万事不知的。一面命人将赵姨娘拖拽着带走,王夫人一面又命人拿着荣国府的帖子去请太医。这类时候,还是得请太医来看看,她才气放下心来。
这如何行,这可如何行啊!
“真的是天花?!”王夫人听了也是神采大变,拨弄着佛珠的手指猛地一挣,让她不由地呼痛起来。但这疼劲儿也让她醒过神来,蓦地将眼神儿转向了傻愣在一旁的赵姨娘。王夫人再也保持不住,神采慌乱地尖声吼道:“快,快把这贱人拉出去,关到他们那院子里,谁也不准再出来。”
小鹊还仅仅是个开端,很快娘亲赵姨娘也会病倒,然后……呵呵,也不晓得那王夫人该受有多大的惊吓。这么会儿工夫,大抵周瑞家的已经将天花的事禀报上去,想来他娘亲也该被送返来了。
只是,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贾小环抬起那双泛红的眼,抱着赵姨娘低声道:“娘,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刻苦了,再也不会了。”
贾小环闻言不由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往赵姨娘床前来。提及来,也是他前日率性了,才叫他娘受了这无妄之灾,被王氏那女人逮住由头,好好地逼迫了娘亲一番。临到赵姨娘门前的时候,贾小环略顿了顿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踏出来。
事情也确切不出贾小环所料,他刚从床高低来,就闻声小院门外的喧闹声。然后,不过眨眼工夫,赵姨娘便已经被两个婆子推动了院门。紧接着,那两个婆子便仿佛沾了甚么秽物一样,尽是嫌弃地甩动手,嘭地一声将那院门给摔上。贾小环站在房门口,尚且能闻声那哗哗啦啦的铁链锁门声。
何况……何况,她的环儿还在这院子里,她的环儿也是这府里的少爷!
“啪”地一声,王夫人失手摔了捧着的茶碗,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周瑞家的鼻子,“你在胡说这甚么,甚么天花,到底如何回事?”她如何会获得天花的,真是胡说八道。
娘亲,也只是这一回了,今后儿子再不会叫那女人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周瑞家的承诺一声,斜眼瞥了瞥赵姨娘,见她公然僵了身子,面上便暴露不屑之se。便是爬上了老爷的床又如何,还不是连她这个陪房都比不上。哼,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个甚么德行,就想着要当主子,现在还不是连个主子也不如?当年如果换成了她……
打从农庄回了荣国府,日子还是要那么过的。因着目标已经达到了,贾小环便又忍不住病了,不再每日去处贾政和王夫人存候。这么着三两日也就罢了,可时候略长一些,王夫人便不干了。她且等着寻贾环的不是呢,上回重阳节前就叫他躲畴昔了。如何,这还筹算躲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