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道:“这些我如何不知?但是大爷哪是个听人劝的,我也只是干焦急。”
王熙凤道:“也不必轰动老太太,只命身边的小厮经心,端茶倒水勤奋些。再叫了外头医馆抓两幅补汤,每日盯着大哥哥喝。我再同二爷说一声,让娘舅劝一劝,大哥哥老是听一些的。”
见贾母问的奇特,王熙凤再三想了,踌躇道:“有了小皇子,天然是光宗耀祖的功德,为何老祖宗这般问?”
妯娌二人只得承诺着,立等换了衣裳,姐儿四个坐了车。宝玉玩皮,在奶娘怀里也不循分,不断翻开车帘子往外头看。王熙凤笑道:“宝玉,还不坐过来,把稳风大吹着头疼。”
世人笑道:“提及来宝玉这才不到四岁的年纪,辈分倒高了蓉哥儿一头呢。”
过了几日,至掌灯时,邢夫人正带着迎春用饭,俄然见凤姐卸了妆过来了。
李纨忙笑道:“小孩子不免认生些。”一行人便说谈笑笑进了仪门。
听得这话,贾母也不接口,只是对着身边服侍的鸳鸯道:“将这嬷嬷带下去歇歇吧,再叫了厨房多备着些好菜,中午将大太太二太太的份例也传过来。昨儿外头送了两小篓子茯苓霜,让小厨房用牛乳炖了,给珠儿媳妇那边送畴昔。”
王熙凤应了,又往二房院子里来,同王夫人请了安便去寻李纨,想约着明日同去。因担忧贾珠在家——二人虽是表兄妹,但还是讲究个男女大防,进了院子便隔着窗户笑问道:“大嫂子可在家么?”
一时进入宁府,王熙凤早瞧见一个面熟的媳妇,带着很多侍妾丫环等接出仪门便晓得那是秦可卿了。细细看去,只见素净娇媚,袅娜风骚。在内心嘲笑两声,却亲身抱了宝玉下了车。
次日凤姐梳洗了,先回刑夫人毕,方来辞贾母。迎春正同宝玉在贾母这里用饭呢,宝玉听了,也要逛去。贾母道:“在家跟二姐姐顽不好么?”宝玉道:“二姐姐同去!我听蓉哥儿说他家院子好标致呢。老祖宗,我乖乖听嫂子们的话!”
王熙凤叹了两句,道:“读书也要重视身子骨呀,二太太晓得了必然心疼。大嫂子别怪我说话直,这每回大考有多少举子是体力不支被抬出来的?我传闻就是林姑父当年也是被小厮搀着出来的呢。”
见贾母问起,王熙凤辩白道:“倒不是我醋劲儿大,只是那两位女人过分不费心些。我还说过一阵子要将身边的安儿汲引了给二爷做姨娘呢。”
李纨苦笑道:“珠大爷哪有在家的工夫!因着顿时要科举了,更加勤奋。前阵儿只顾着读书,竟健忘用饭晕了畴昔,只是不让我奉告老爷太太。又因为哥儿夜夜哭泣,大爷干脆搬到外书房去住了。”
王熙凤赶紧应了,又亲身拿帕子替贾母拭泪。贾母静了一会儿才道:“大太太说话固然鲁直,出身也不高,但究竟是你婆母,你要好生奉养。我传闻琏儿身边的两个通房被你打收回去了?”
那秦可卿也在悄悄看王熙凤,只见她粉面朱唇,身材姣美,眉梢眼角带着明丽之色,心中不由苦涩。
想到这里贾母道:“也临时不必往琏儿房里添人了。一来,有张家舅爷教诲着琏儿,固然没能走科举之路,但是捐了这个五等的实缺儿,将来又有这爵位,毕竟少不得大好出息。如果年纪悄悄流连内帷,能成甚么大器?再来,你们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恰是情浓,竟是给我添个重孙子才是。我们如许的人家还是以嫡子为重,等你怀了孕再往房里放人服侍不迟。只是人选必然要留意,万不能挑那些憨脸刁心的。你们房里,平儿年纪小些,喜儿乐儿固然长得机警些,我冷眼瞧着也是两个诚恳孩子。将来不拘是指给哪个管事做个娘子,都使得,将来必然心向着你。提及那房里人,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就算将来添了,也不必同她们多计算。只要你稳稳戳在那边,再生了儿子,谁也越不过你去。赵姨娘倒是生了姐儿,又怀了个哥儿呢。你瞧着二太太面前可有她站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