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挑的媳妇有福分,进门就能坐胎,哪像大房那么个妖妖娆娆的狐狸精,嫁过来两年连个动静都没有。
借着贾宝玉的婚事,王夫人自发也能逞上一回当家太太的威风,可谁知黛玉那边虽二话不说就让人送来了对牌,她办起事来却全不对滋味。
日子必然,王夫人便特地去贾母跟前服了一回软,红着眼圈儿说了这些年为人母的不易,连早夭的贾珠都讲错提了一嘴,她才略带哽咽的说到终究等着了贾宝玉结婚的这一日。
不过卫史两家的事儿闹得过分丢脸,不管史家还是贾家都不肯再让贩子之人拿他们嚼舌, 便未曾张扬, 只悄悄换了庚帖,请高人算了日子, 定在半年后嫁娶, 也就罢了。
若非史家陪嫁还算丰富,贾母又帮着把二房的帐单列出来教诲史湘云管家理事,她还想让史湘云好生立上两个月的端方,跟着李纨学些眉眼凹凸呢。
比起远嫁不知根底的人家,或是才入京的所谓“新贵”,将史湘云嫁入自幼心疼她的姑祖母家亲上做亲,还是贾母如许的老封君亲身去求娶, 起码听起来好上很多,旁人晓得了也会夸一回史家长辈的慈爱与不易,感慨他们为侄女筹算的殷勤体贴。而史湘云近些年虽与贾宝玉不常见面,倒还念着他儿时的小意和顺, 本来忐忑难安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可谓皆大欢乐。
贾宝玉冷着脸不言不语,史湘云本就为他与儿时差异的态度暗自悲伤垂泪,夜里常常安息不稳,这会儿又被以往还当的慈眉善目四字的表舅母如此搓磨,一不谨慎便梗的气短,软软倒了下去。
她毕竟大师出身,失势前也是荣国府当家太太,于红白丧事筹办上很有本领,黛玉又未曾在此事上推委迟延下绊子,贾史两家从下聘到迎娶可说到处安妥,即便比不得贾琏与黛成全亲时的盛景,于中等人家里也很够看了。
没有黛玉点头,库房里的东西搬不出,账房也支不出银子,这些表里管事不认对牌也不认她这个二太太,只认琏二奶奶和她身边的亲信丫头婆子。
侵占若兰去后, 卫家老太太失了眸子子普通的长孙, 已是认定了史湘云命硬克夫,更是四周鼓吹史家黑了心肝,想将如许孤煞命格的女孩儿说与他家, 仗着年纪辈分闹个不休, 史家底子没法再为史湘云在京中乃至金陵附近寻一门差未几的婚事。
半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若要想将婚事办的昌大又妥当,倒是宜早不宜迟。王夫人别的事都能忍的,唯独贾宝成全亲一事不能由着别人摆布。
即便史湘云有贾母护着,王夫人还是寻着个拿捏她的由头,借机发作起来。
史鼎夫人过后也曾让人转着弯儿给王夫人那边露了点风声,想着王夫人能多少束缚一番。这京里膏粱纨绔暗里里花腔繁多荤素不忌,长辈们都略晓得点影子,贾宝玉畴前名声又不佳,史鼎夫民气里总揣测着他是不是心机不在女色上,只盼着他现在娶了亲收敛着些,大师面上也才气都雅。
贾珠少时也曾是贾母最引觉得傲的孙儿,偏福薄命舛,常常想起总令贾母心伤落泪,连带的对他的遗腹子贾兰也不敢靠近。乃至愈是听下头人说李纨如何会教子,贾兰如何会读书,她便愈是忍不住对这个重孙敬而远之,只在份例上宠遇他们母子以作弥补。
邢夫人一贯对黛玉只是面子情,内心又清楚这回的酒菜为的是二房媳妇肚子里的那块肉,不免更加愤怒,暗骂黛玉只会妖媚男人却不争气,面儿上更是将史湘云夸出花儿来,直叹王夫人有福。
金钏儿彩霞还满心欢乐等着给史湘云叩首,赶上这等景况也只能先退到一边,等着管家请太医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