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在一旁坐了,与贾母谈笑过一回。贾母用罢早膳,邢夫人、王夫人由丫头服侍着净了手,也在桌上坐下。
外头都说吹冷风受寒的是林海,实则不过是林府放出来的障眼法。真正病了的是林玦。
和顺自外头出去,便觉冷风囊括,不由与有嬗道:“冷得慌,关了罢。”
病了这些光阴,又保养了好久,到底伤了元气。林玦比本来更瘦了些,面色惨白,目光虽仍亮,却掺了很多本来未曾有的情感。
平儿打帘子出去:“奶奶。”
贾母叫她坐,口中道:“甚么清净不清净,你们都来了,热热烈闹地才好。”
贾琏道:“无妨事,这一日饿得狠了,叫厨房上碗热热的面食上来就是了。”
她整了整坐姿,歪在炕上道:“我们姑太太府上,有甚么动静?”
一夜畴昔,被扣在宫里的重臣命妇尚未归家,都城琉璃已换了风向。家家户户瞧畴昔喜气洋洋,端得是春光满面。便是虚情冒充,内心不欢畅皇宗子即位的,面上也得装出一番忧色来。
“哎,我这就去。”平儿应是下去,未几时便端着一碗面并上几碟爽口的小菜返来。
这林府,打量着是撬不出话来了。
如何不叫民气急火焚。
事已成定局。
此话一出,王熙凤与平儿对视一眼,不由心下大喜。娘娘……这却不是谁都能得的尊称。
王熙凤这话,原是大不敬。荣国府虽有个架子在,到底和宗室千万不能比拟。只是现在却分歧了。贾元春嫁的是天子,还封了妃。便是平常宗室命妇,现在也只要仰着头瞧的份。遑论这是太上皇赐婚,太上皇说一句好,那这女人,必定是个好的。
王夫人虽未女儿欢畅,到底未曾失色,面上笑意极浅,只道:“能服侍皇上,是她的福分。”
“娘娘封了妃,虽不是贵淑德贤这四位,到底是妃位了。皇上爱重,赐娘娘封号娴。”
有嬗才要说话,便听坐在书桌后的林玦道:“我并不觉着冷,开着好些……吹着风倒叫我脑筋更清净。”
这话旁人一听就是虚的,便是少年郎身子虚了些,也没听过吃两杯酒水就伤得下不来床的。旁人信不信,林家本不放在心上。这不过是做给新皇看,摆也要摆出不偏不倚不摆布逢源的架式来。
“大女人?今后这话也不能提了……”贾琏朝着她一笑,倒是非常志对劲满的模样。“须得……称一句娘娘才是。”
新帝即位,是普天同庆的事。并上太上皇未去,便是守孝也不必。都城里头的人,风向眼力总比平凡人更好些。
兄弟二人分娶一家的姊妹,这是平常事。只是父子分娶姐妹,这在皇族里,也是叫人吃惊的事。
王熙凤天然也想到这一茬,诘问贾琏道:“后位……”
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现在位尊者有六妃十二嫔。原只想着贾元春能捞一个昭仪,便是昭华亦不敢妄图。怎料现在要称一句娘娘,竟是给了妃位?
昨儿林府阖家高低都往宫里去了,听闻林女人还得了今太皇太后的眼,赏了一盏羹汤吃。昨儿宫里生了甚么事,天然他们最清楚。
这一句却委实叫人吃惊,不是北静王府的女人不好,是这辈分实在错得太离谱了些。王熙凤道:“这北静王府的二女人,但是今皇太后的亲妹子!”
此时贾琏已换了一身衣裳,正与王熙凤说话,说的是:“……昨儿一夜,旁人语焉不详,却能听出惊心动魄来。非论如何,太上皇当侧重臣将这皇位传了下去,新皇这皇位,坐得想必极稳妥。这也算是我们家运道好。”
说罢,打帘子去了。
和顺道:“大|爷,宫里王太医来了,说是听皇上的叮咛,来给大|爷存候然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