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道:“那是平常的狼。有一种狼叫做白眼狼,传闻专门咬帮过它的人。”不由又笑,“我竟不晓得当真有这类狼。你在哪儿瞥见的?”
贾政一愣:“母亲,琮儿定是看花眼了,这般混闹、有辱斯文。”
半晌,贾琮又出来当这个刺头儿:“那这个妖怪之前咬过帮他的人么?”
贾母这会子倒是想远了。那日将犀角杯给了贾琮,不过半个时候她便悔怨了。如何能给了他呢?不若留着给宝玉才是,竟不知她那会子是如何想的。现在闹了这一出,她恍然:莫非当真是祖宗显灵、借琮小子这个幼儿之眼给他们示警的?阿谁贾雨村只怕帮不得,何况还是政儿帮的他。遂忙问贾政:“你可帮了他甚么?”
贾政气急:“这里是书房!”臭气熏天还不是你儿子干的!
贾政这会子脸皮已紫了,颤声指着贾赦:“你晓得你的好儿子刚才调了甚么?”
贾政嘲笑道:“调皮?这是调皮么?你本身看看――”乃一指贾雨村,“多么有辱斯文!这般孝子你留他何用!还不快些打死!”
贾琮道:“是三姑姐姐家的狗狗!”想想又补了一句,“三姑姐姐是冯大哥的朋友,二哥哥也见过黑子的。”
贾母叱道:“这么大的事不奉告你老爷,竟鲁莽行事,你竟是愈发不成模样了,来日还不定又惹出甚么大祸来。”
贾琮撅嘴道:“爹,我饿了!要吃核桃糕,还要吃茶。”
贾琮比比划划道:“阿谁杯子!老太太赏的犀角杯!今儿我喝了一杯茶!快取来每人喝一杯就能瞥见那妖怪了。珠大嫂子说,犀牛角能照见妖怪!”
贾琮在背面喊:“幺儿哥哥才不是主子!你椅子上坐的阿谁才是妖怪!”
一瞧这架式跟打群架似的,詹光也立时溜到贾政身后去了,比贾琮方才慢不了多少。
贾政向贾母道:“《晋书》中委实有此记录。”遂将那典故又说了一回。“只是依着书中所言,温峤乃是焚了犀角才照见的水怪,却未曾传闻喝茶能瞥见的。”
“她们家有个黑子是甚么?”
贾琮比划着说:“一条大黑狗妖!长得没有黑子都雅,好凶的!”
贾琏只当哪儿冒出来一只狼吓到了他,笑道:“傻子,尾巴耷拉着的是狼。”又暗自思忖这都城里头如何会有狼呢。
贾琮急了:“我都奉告你了!他是妖怪、妖怪!”
贾赦忙也搂紧了他,道:“方才做甚么不奉告我呢。”
世人都吓了一跳。贾母又想了半日,问道:“可有旁人看那位雨村先生是狼么?”
贾政此时气的眼都红紫了,也不暇问幺儿是谁,指着他喝令:“快将这个作死的主子捆了!”
贾母问:“黑子是谁?”
贾琏道:“那为何琮儿将他看作白眼狼呢?琮儿才多大点子,与那贾雨村从不认得,还非常敬佩他。”
贾琮见贾政不睬他,忙搂紧了贾赦:“爹!那小我真的是妖怪,我亲眼瞥见的,他是一条大黑狗!”
下头两个小子忍着笑出去寻了一碟子点心并一壶茶来,贾琮在贾政杀人的目光中渐渐吃渐渐喝。待他吃饱了,终究听到有人喊“老太太来了。”
贾赦让他说胡涂了:“到底是人还是狼,总不能两个都是吧。”
贾母又念了一声佛,双目紧闭思忖了好半日,问他:“那狗尾巴上头毛多吗?是翘起来的吗?”
外头立时出去四五个小子,刚要往上涌,幺儿两步挺到前头,摆布一瞧并没有称手的家伙,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呼啦”一声横着甩了出去。那椅子本是黄花梨的,常日打扫时挪动都须费些力量,他竟抡起来砸人!吓得那帮小子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