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薛家丧失一些财帛,将来谨慎在乎,防患已然也就是了。
但是事情却并未如此告终。盖因薛家在京里的这些财产里,原有一间当铺。这行当的买卖提及来有些缺德,因为做的是费事人的买卖,质押又只给不到一半的代价,到期没法赎回,则质物归当铺统统,多有人是以停业。
他那里晓得,上一回柏杨想要买布料,那是至心实意。且不说当时除了薛家没有别人要脱手布料,光是阿谁仿佛儿戏般的分期付款,除了薛蟠就没人会承诺,以是当时柏杨没有别的挑选。但现在情势倒转,柏杨自以为卖布给薛家是照顾他们,薛蟠再拿捏姿势,他会理睬才怪。
薛蟠一开端心想都是亲戚,却不过情面便去了,谁知开了这个头,厥后竟是脱身不得。
薛蟠本来踌躇,实在既不是因为周大的劝说,也不是因为掌柜的威胁――他本来就是个纵得没法无天的性子,那里真的就会理睬这些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连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也请到了,薛蟠人单力孤,又不善言辞,情急之下,只得承诺了。不过他服膺柏杨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迩来产生的这些事,大半恐怕都是族中有人要谋夺这份家业,以是才凑在了一起,是以又提出让薛蝌来接办这些买卖。
这话固然是一时情急说出来的,但是细细想想,却也并非没有事理。薛家的买卖固然做的大,但是这几年来,眼看着是走下坡路的风景,店铺里的出息一年比一年更少,原觉得是世道艰巨,现在才晓得竟是刁奴欺主!可见这店铺里的事情,不是本身日日里盯着,恐怕会高山生出很多事端。
薛蟠一时不察,就这么白白将时候给担搁了畴昔。等他终究想起来另有闲事要办时,黄花菜都早凉了。
周大不由皱眉,心道这个柏杨怕不是甚么好相与的人,又怕薛蟠跟他在一起亏损,不免非常焦急。何况柏杨长得太好,周大是晓得自家大爷的弊端的,恐怕他被柏杨迷了心窍,不管不顾,只是当着柏杨的面,这些话还不好提。是以只愁苦着一张脸。
以是薛阿姨便同薛蟠筹议,不如今后还是住在京里,靠着亲戚们帮衬,买卖总不至于做不下去。至于金陵这边的店铺,倒是关了为好。
不管被人之人是谁,这般运营又究竟是为了甚么,他总不能让他们如愿!
如此一来,他的那些罪证倒是都被烧没了,就是官府找上门来,也是个死无对证,但是夏季本就天干,他放火时又是深夜,险险连一整条街都烧起来。厥后固然灭了火,但四周人家多少有些丧失,当铺则完整毁了。
前头两项也就罢了,最后这一条,倒是当年薛公明文规定,不准家中店铺去碰的。
不过越是不准去做的买卖,就越是暴利。薛公在日天然能够束缚家人,但是一代代传至现在,自从薛蟠父亲归天以后,他们对下头掌柜们的束缚力倒是大大降落。加以这些年来薛蟠不务正业,掌柜们都是内心稀有的,眼看这偌大师业就要式微,天然是免不了生出别的心机来。
不过薛家是皇商,当初紫薇舍人固然做了这弟子意,但为子孙计,店中定下的各项端方倒不算刻薄。这个行当最讲究口碑,是以薛家的当铺,买卖倒是不错的。不但费事百姓们肯将东西送到这里来收当,就是富朱紫家偶尔周转不过,也情愿在店里抵押。加上皇商的身份,偶尔有那来源不洁净不好脱手的东西,也会有人送到这里来。
薛蟠本记取柏杨的丁宁,要先将都城里的店铺理顺,然后才气放心。谁晓得贾家的一班亲戚们,晓得他来了,都热忱得很,本日这个来请,明日阿谁来邀,日日里都是酒菜歌筵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