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们心中有所求、放不下,特别是母亲。”薛淇摇首,面上模糊带着一层疏离与腻烦,“这么多年畴昔,她还是不能放心,内心总想着为父亲昭雪,想重振薛氏。可这些与你无关,我也不肯让你卷入此中。”
薛淇冲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罢。”周元笙依言上前,越是靠近,越闻到她身上披发的一抹暗香。不似平常所用之香,更像是花草芳香,秾丽甜腻,缭绕在月红色清素衣衫畔,又分外相得益彰,不媚亦不俗。
周元笙略一沉吟,将那日周仲莘表示之语悉数言说,又加诸了本身的阐发观点。薛淇听罢,微微一笑道,“有些意义,段氏果有动机,也有此能为。恐怕思疑她的也不但你和那周家三郎。”
薛淇唇边笑意渐浓,点头道,“你和我说话这般坦诚,我很欢畅。你不喜好五哥儿,是因为内心已有了阿峥?”
周元笙仓猝垂下视线,轻声道,“我也不晓得,只是他待我极好,我和他毕竟从小在一处长大。”顿了顿,又叹道,“但是外祖母和舅母她们,老是盼着我能嫁与太子。”
周元笙沉默一刻,渐渐点了点头。薛淇问道,“另有甚么话要对我说?”周元笙略一游移,便听母亲悄悄笑道,“你不知用了甚么体例,哄得阿峥上疏谏言。好轻易我返来了,还不肯将心底话诉尽么?”
她略微偏转目光,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与她同母的弟弟,冯桓。那冯桓也正歪着头打量她,一对黑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更衬得面庞粉琢玉砌,极是讨喜。
她停下话头,打量了一刻周元笙,又道,“提及这个,我正有东西给你。”回身自妆台上取了一支金累丝玉嵌宝鸾鸟用心,其上以白玉碾作两只鸾鸟,交颈傲视,四边嵌红蓝宝石、绿松石、瑟瑟石,玉色潋滟,鎏金内敛,极是都丽美艳。
她俄然盈盈含笑,挑一挑眉道,“正巧见见那段氏,我倒有些猎奇,有如此胆量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周元笙感觉胸口一空,她心心念念的相逢,或有高兴,或有哀痛,或有委曲,或有作态,只不该是如许平平平常,可目下也只好浅笑应道,“是,阿笙给母亲存候,母亲万福。”
周元笙听她这番言语,不由冲口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义。”薛淇满不在乎地悄悄摇首,嗤笑道,“你不必说这些,我有我的考虑。我便是不想遂了周氏之意。其他的事,不消你操心,我自会安排。”周元笙得了这话,终是放下心来,低低道了句是。
“这是你及笄时,我特地命人打造的,当日想着要返来亲手送给你,谁知一拖就拖到了本日。”薛淇将用心置于掌上,一面看着,一面问道,“阿笙,你回了金陵周府,统统安好么?”
她忍不住问道,“母亲熏的甚么香?真好闻。”薛淇笑了笑,道,“行路不便,我哪儿另有闲暇侍弄香料。这是我昨晚在驿馆,见院子里的晚香玉开得好,采来别在衣衿盘扣上留下的味道,也还算不惹人厌罢了。”
周元笙听出她弦外之音,却一味诘问道,“那么母亲可否劝说外祖母,只要她肯,我便能够重回薛家,我仍然承欢她白叟家膝下,一世孝敬她。”咬牙一刻,到底直言道,“太子并不喜好我,我看得出,也全都晓得。”
周元笙蹲身施礼道,“元笙给将军存候。”冯恩长点头一笑,“阿笙好,多年不见,已长成大女人了。”又和悦道,“做甚么那般客气,还是像畴前一样,唤我冯叔叔罢。”
见周元笙眼中仍有疑色,薛淇笑道,“你另有甚么话,不必顾虑,都说出来好了。”周元笙一晒,低头道,“我是想,这事是谁做下的,女儿一时也没有手腕去查证。只是何尝满是坏处,用的好或许还能帮到我,也未可知。”话到此处,脸上已现出些难为情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