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闻言,不由笑道,“这话不然,你是冤枉她了。她不但不肯意女儿做太子妃,连朕说要把阿笙赐给六哥儿也一并婉拒。阿淇这些年愈发的古怪了,仿佛嫁给我们李家的儿郎做媳妇是件亏损之事。”
李锡琮沉默,少顷低声道,“皇上不信我,不信冯长恩,不信周薛两姓,也一定肯信太子。方才已提点过,今后随我去之藩的人里头要有他的人。一样,冯长恩身边也必然要有他的人。若不是冯长恩主动请旨,迁蔡震为其副将,他则不必然会成绩我和周氏的婚事。他警告我提放冯长恩,这话反过来也必将对冯说过。”说到此处,不由冷冷一晒,道,“天心圣意,至此你该明白一些了罢。”
成恩蓦地一激灵,垂首想了半日,终是缓缓点头,又见劈面垂垂有人行来,只得按下心中所虑,闭口不语。半晌,转首望向身畔少年亲王,倏然看到他幞头之上寥落的一朵素白樱花,衬着他如琢如磨的冷冽侧颜,虽令其人更添风骚,却也于不知不觉间令那花瓣感染了多少坚刚之气。
李锡琮脸上似拂上一层绯色,半晌低低道,“皇上问臣,臣不敢不具实答复。臣于宫宴之时偶见首辅家大女公子,感觉其人端丽温婉,不由心生靠近之感。”顿了顿,又道,“这是臣的一点谨慎思,皇上见笑了。”
天子听他说的明白,且句句切中本身心机,便点了点头,道,“好,朕放心将边塞交给你。朕会从兵部选出些有历练的人才,着你带去燕地,今后辅你管理藩司。望你勤恳,旁的话朕也不必再说,你一贯是个费事的孩子。”
李锡琮与成恩二人得了话,一前一后辞职拜别,待走出上林苑,成恩才长叹一口气,轻声道,“王爷方才好险,臣听着已是捏了一把盗汗。”
皇后轻叹一声,不免抱怨道,“他一个小孩子家的话,听听罢了。皇上到底还是嫌弃元笙。提及那传言,日前不是已辟谣,又何必挂怀于心呢。”
这道圣旨倒是帝后二人于宣政殿中,一并写就而成的。皇后凝睇明黄绢书半晌,转顾天子,慨叹道,“阿玥生母早逝,自小在臣妾身边长大,眼看着也要嫁做人妇。孩子们长大了,臣妾却也老了。”
李锡琮垂目讪讪一笑,不好再作回应。天子看在眼里,又道,“周元笙面貌才情算得上京师女郎中俊彦,不过越是出众越轻易招惹是非。年后果其命格之说激发的物议沸沸扬扬,连宫中高低人等皆有耳闻。你倒不怕本日跟朕剖明,给本身平增费事?”
成恩在心底无声轻叹,也不知那自在舒畅的日子,于身畔少年而言,何时才气到来。
皇后微微一晒,内心清楚事到现在,已是难以实现最后假想,目下景象到底也算无益于本身,不过是意难平罢了。如此想着,禁不住含了几分嗔意道,“妾身晓得皇上情意已定,再说甚么都是多余。早前昭阳郡主为阿笙做的那番谦辞公然有效,皇上偏肯听她的呢。”
皇后垂下双目,沉默很久,轻笑道,“以是皇上日前调派蔡震为冯长恩副将,本来是怕他老得太快啊。”天子哈哈一笑道,“你的耳报神更快,火线不过战事方出,便有八百里加急递至柔仪殿中。朕的梓潼一贯心明眼亮。”话虽如此说,面上却并未现出一丝不悦之色。
天子点了点头,道,“朕一视同仁,太子妃可先行册封礼。至于六郎,大婚以后,也可放心去往藩地,替朕、替他五哥镇守一方。”
皇后神情便是一怔,“皇上想赐婚元笙和六哥儿?”天子点头道,“朕是有此意。”皇后疾道,“这如何使得?六郎虽是皇子,出身到底差了一些,不怪昭阳婉拒,如果臣妾,内心也是不甘的。”想了想,又淡淡道,“何况燕地苦寒,她本身尝过那滋味,怎舍得女儿再去偏僻之处。那处所,并分歧适元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