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将手中帕子叠做四方,递与彩鸳,道,“只是田庄罢了,且姑苏那一处田产原就不丰富,如果有个天灾水磨难保收成,靠天用饭的买卖到底不稳妥。是以我来前已让彩鸾她娘老子将那庄子卖了出去,所得知数购买了金陵一家药铺,一产业铺。前者也是为我们本身所需,后者才是赢利的买卖。姑苏虽繁华,也不比天下脚下达官云集,这当铺的买卖且另有的做。”
段夫人与周元笙一时都站起来道是,忽听得张夫人笑问道,“呦,今儿如何少了三丫头,我这看了半日才想来竟没见她,弟妹,三丫头但是病了不成?”
那云珠原是许太君身边的一等丫头,脾气利落吵嘴清楚,一起上一边为周元笙讲授府内各房所居之处,一边带着她穿花圃,曲廊至西南处一隅天井,周元笙抬首看时,见正房匾额上题着三个清俊超脱的大字,还砚斋。
彩鸳点头道,“女人这话有理,我们上京前太太给的姑苏两处庄子,一处别业,京师亦有一处田庄,这几处财产一年下来也能有个万两银子的进项,若无大事也还够女人用的。”
世人厮见结束,周元笙又叫陪侍之人拜见许太君,许太君因指着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说道,“我们家跟女人的人一贯是四个,我见你只带了两个来,想是起小奉侍惯了的可心之人。可到底太少了看着不像,我把云珠给你使就是了。”
那周仲莘性子极其端方,对着她长揖道,“仲莘见过大姐姐。”待他抬首,周元笙方看清他眉清目秀,描述端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很有老成态度,只是那老成当中尚且带了几分怯意,让人观之便生出一股顾恤之感。
襄国公府老太君平常起居之处名唤织帘堂,周元笙行至织帘堂门口,檐下侍立的丫头忙打起帘子,她甫一迈步出来,便瞥见内里居正首位置端坐的老妇人——她的祖母,出身忠靖侯府的太君许氏。
彩鸳心中一沉,却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只得讪讪一笑,想到女人才貌俱是所见世家蜜斯中的俊彦,心机通透很有成算,可惜出身却难堪,明显在本身家里却有着寄人篱下之感,当真不幸可叹,畴前听戏文中有句话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俄然想到此处,已激灵灵地打了寒噤,不敢再做多想,赶紧在心中念起佛来。
周元笙笑着唤了一声,大伯母。那张夫人起家擎着她的手,摩挲很久,笑盈盈道,“大女人生得这般惹人疼,我一见你便打心眼里爱,倒是嘴上笨,连句夸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夫人含笑点头,张夫人亦跟着笑了起来,倒是那笑容很有几分意味深长,正自笑着,余光忽见许太君凝目望着本身,心头着紧跳了一跳,仓猝收敛笑意,不再多言。
还砚斋中人早已等待在正房廊下,漱玉上前迎道,“请女人安,奴婢们可算把您盼来了,女人快请进屋。”因瞥见云珠,忙又点头唤了一声,云珠姐姐好。
许太君点点头,一叠声道,“好,好,笙丫头返来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周家这一脉子嗣上非常凋敝,大房竟是无一子,唯有两个女孩皆为庶出,倒是都生的清丽不俗,只是年纪尚小,脸上俱是懵懂神情。待得大房世人相见结束,段夫人指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道,“这是你二mm,唤作仲萱。”但见那女孩盈盈一福,柔声唤了一句大姐姐。
周元笙接过帕子擦掉脸上的浮尘,顿觉清爽,一面笑道,“俗话说钱可通神,俗话还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些人又不是我们带来的,给些小恩小惠不过是图今后我们本身便宜。”
许太君年过半百,鬓发已模糊有些灰白,头戴海獭卧兔,身着玄色织金缎袍,脸上含笑,许是因年纪大了的原因,一双眼睛微微有些下垂,倒更添慈爱驯良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