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淇与他对视一刻,俄然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亦可放心。”两人无声一笑过后,李锡琮看了一眼凝眉不展的周元笙,复问道,“郡主这般在乎任云从,内里该有些故事罢?”
周元笙曾在很多时候自大过仙颜,却在现在无言以对。心中只是流转过一个动机,向来彩云易散琉璃碎,斑斓之物绝难悠长。想来他方才夸奖过的,本身自大过的红颜,也不过弹指便会老。
薛淇身着玉色缎袄,月白水紬裙,外罩鸦青色披风,如一抹清风缓缓步入。春日阳光照亮她云髻上的翡翠凤凰步摇,伴着她渐行渐近的脚步,那凤凰便悄悄颤抖,好似随时都会振翅飞出。金色的光芒顺着素净无俦的面庞流滴下来,让人辩白不出她的年纪,也让人不管见惯与否,都会再度赞叹于她的仙颜。
李锡琮挑眉道,“郡主从那边知悉?”薛淇轻笑道,“在此地待久了,有些事自但是然会晓得。我只是听闻,早前此人剿灭匪患,明里是用新城、会宁二卫,暗中却使的是蒙前人偷袭,借火线战事之乱,劫夺强盗财物,这般手腕也与匪患相差无几。他从中发了多少财,又强大了几分权势,犹未可知。蒙前人夙来勇猛善战,能为他所用,便是不得不防。”
薛淇轻笑一声道,“他那里走得开,为着去岁上京一趟,已感觉误了很多练兵用兵之机,再不肯分开大宁府的。”她说话之时,好似着意打量着周元笙,目光只在她身上来回迁徙,因放缓了声音道,“你在这里可还住得惯?”一面说着,却已幽幽地望了李锡琮一眼。
二人相顾俱是一愣,周元笙更是纳罕,母靠克日与本身通信,未曾提及要上北平来,如何俄然间到的这般快。也不及细想,赶紧会同李锡琮,一道迎了出去。
三人见过礼,方入花厅叙话。一时彩鸳亲身捧了今岁新茶出来,只听周元笙问道,“母亲如何俄然上北平来了,但是有甚么要紧事须措置?”
周元笙终究低声笑了出来,睨着他,道,“这算甚么?知己不安,还是纳侧妃前对我一番示好?”
薛淇沉默一阵,方渐渐笑起来,“不错,我还觉得你已两耳不闻窗外事。既然还是耳聪目明,背面的话也就不消我再多说了。”
李锡琮仍旧沉默,尚未开言,余光却瞥见周元笙拂开茶盖的手指微有一滞,内心蓦地有些发空,半晌勉强笑道,“宗室婚姻,原非本身能做得主,我也只好任凭旨意行事。”
李锡琮微微转首,点头道,“二者皆不是,我不会知己不安,你也不须人决计奉迎。”他俄然收住话,很久莞尔一笑,“阿笙,我只是想奉告你,比起那位任女人,你要美上很多。”
时近中午,李锡琮略略回转视野,望向身畔并肩站立之人,正见一缕阳光洒在她侧脸上,莹白如玉的肌肤好似被镀上一层金光,她目视火线一阵,俄然垂下双眸。乌黑的长睫覆盖下来,将她眼中的神情完整掩住。
李锡琮笑了笑,道,“皇上俄然坚信金石之术,朝中世人始料未及,目下业已分作两派。迩来这两派人马吵得沸反盈天,其间相互攻讦,互指用心叵测之言繁多。反对者中最为锋利者,倒是新任户部侍郎,郡主内侄薛峥。皇上各式无法,不堪其烦,遂于月中免除了薛峥,责令其仍迁往都察院任原职。不知郡主所言冗事,是否也有这一桩?”
薛淇不置可否地笑笑,问道,“那么王爷的挽救之策里,有没有北平都批示使任云从和他的胞妹,这两小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