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却忽有脚步声传来,周仲莹尚未沉迷太深,忙悄悄推开他。转眼已有宫人入内,欠身道,“禀娘娘,徐选侍等诸娘子已至,目下在偏殿待召。请娘娘旨,是否马上宣召众娘子入内。”
他语气和悦中透着果断自傲,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信赖,亦听得周仲莹心境渐生波澜,当即怀实在足欣喜感激,点头道,“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此生独一的爱人,我天然信你!”
李锡珩挽了她的手,朝内殿行去,一面应道,“本日礼部侍郎讲说易经,我听得昏昏欲睡,便推说头疼提早散了。”因见宫人在身后缓缓跟着,便转到她耳边轻声道,“有这工夫,不如返来陪你,我们把昨日没画完的画,一道画了才好。”
李锡珩湛然一笑,只感觉面前秋水普通的眼眸中,闪动着点点动听波光,清丽如画的端倪间尽是和顺的欢乐,不由心潮彭湃,伸手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双唇已吻上了她态生两靥之娇的脸颊。
周仲莹不料他这般反应,忙拉着他,缓缓摆首,着意劝道,“何必来呢,大热天的白叫人跑一趟,既然来了,你就当作做面子工夫,和她们说谈笑笑一阵也就完了。”望了一眼那宫人,不由抬高声音道,“你都多少日子没见过她们了,也不体恤一下人家的心。”
尚未说完,李锡珩已决然截住,不悦道,“她们还敢有怨怼之言不成?是谁?又说过哪些话?不必坦白,一一说与孤听。”
周仲莹闻言,略作嗔色地看了他一眼,到底不忍出言怨怪。进了内殿,见宫人上前为李锡珩撤除冠带,换上一身燕居的玉色褙子,便亲身为他浣了巾帕,净面净手。待清算安妥,宫人纷繁退下,才笑道,“殿下现在也学会偷懒了,细心让皇上皇后晓得,要罚殿下呢。”
一时候殿中世人都笑了起来,端本宫的宫女慧锦一面替她给那鹩哥喂食,一面笑道,“这小东西旁的没学会,就单单学会了怀才子,且还是对着娘娘,可见真真是个知人意的。如果对着奴婢等人,它可连这一句都不肯学呢。”
李锡珩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凝眉不语,便听周仲莹道,“多大点子事,转头解释清楚也就是了,不值甚么。你且下去,传了殿下的话,再奉告众位娘子,明日得闲了我再请她们过来。”
说着已挥手命那宫人退去,那宫人本是端本宫中近身奉侍的对劲之人,见状揣测半晌,复又躬身道,“殿下容禀,娘娘此举一则是体恤众位娘子,二则也是为宽众娘子之心。连日来,各位娘子偏居己处,已是多有不满之言,只恐……”
李锡珩笑了笑,柔声道,“不碍的,我自会替你解释,左不过就是那些事,我不肯你听着挂记。”抓起她的手,和顺浅笑道,“我说过,只要你放心做天下间最高贵最落拓之人,不管内宫前朝,都有我呢,决计不会叫你生出一点烦心。”
周仲莹见他脸上透暴露不屑之色,赶紧摇首道,“你也轻声些,谨慎让人听了去。哪有儿子这么编排父亲的。”说着不由一叹,“皇上如许下去毕竟不是事,我知殿下做为臣子,已算尽了该尽之力,可到底圣躬要紧,若万一……岂不是天大的罪恶。”
话音既落,太子李锡珩已步入殿中。世人忙屈身施礼,周仲莹亦回回身子,正欲微微蹲身却已被李锡珩一把扶住,她低眉一笑,问道,“殿下如何这么早就返来了?本日的筵讲结束得倒快。”
周仲莹尚未答话,李锡珩已蹙眉道,“她们来做甚么?”转头看向周仲莹,却已放缓语气问着,“是你传她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