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觑了月娘一眼,犹踌躇豫出声道:“是、是锦衣卫的岳二爷。”
论品级,人家是堂堂锦衣卫千户,他是个八品的宦官不入流,论赏识,人家是鹰他是犬。不能比,没法比。
月娘惯看风月,最识民气,岂会不知这是曹寺人埋在她身边的钉子,用来监督她的一举一动,防着她反叛。
“听闻曹寺人迩来在应天府混的是风生水起,岳某不请自来,是有事相求。”
远处游船上,正在拭剑的太史擎行动一滞,耳背颤栗,半晌后,只见他猛地站起家,抓起长剑急步走到船外,竖耳聆听,辨寻着笛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曹寺人笑道:“这算甚么难事儿,您且等着,本日便给你个交代。”
就是简朴到连宫商角徵羽都辩白不出的那种音痴,就是闭上眼睛连《高山流水》这类千古名曲都听不出来的音痴,就是只会死记硬背生拉硬弹的那种大、音、痴!
月娘却没有对他的囚禁表示不满,她很清楚本身在曹寺人眼中只是一把往上爬的梯子,在她进宫之前,最好不要同他撕破脸。
面前山川蓦地变幻,万丈峰峦重重迭起,仿若置身一线天中,化身白鹤展翅冲上九霄!
曹寺人也是胡涂,被她捧了一句,笑着扭头去问内里传话的六福:“何人登门,报上名号。”
曹寺人仓促忙忙跑到了前庭,抹着汗进到门厅,未见人,先赔笑:“不知岳统领台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到应天来之前,是获得点儿信,传闻岳东莱奉了厂公之命,也要到应天府办甚么事儿,可来了这么久,却没见过一面。
“嘘!”太史擎竖起一根手指,一对鹰眸熠熠灿灿,瞳孔中模糊倒影着金色的日轮,声音镇静地微微颤栗:“你听,你听到了吗?”
身穿蓑衣的船夫立在船头,一俯一仰地荡着双桨,吴茱儿就盘腿坐在他身后,远远瞥见火线河中心飘着一艘朱漆乌篷的大船,心机一动,就记起她在幽兰馆借住的第二天凌晨,从后门拜别时候听到的那一首不伦不类的曲子。
语妍垂着头站在一边,曲了曲膝盖,却扭扭捏捏没有拜下,咬着唇儿,瞧瞧昂首偷看月娘,但见她花容月貌绝尘之姿,竟不输传闻,难怪能被称为秦淮三绝,更有文人骚客赠号琵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