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银针拔出后,夜未央已经浑身是血,子衿不再说话,而是将事前筹办好的紫珠草叶接连几片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紫珠草是大苦之药,苦得她忍不住皱了鼻子,嚼好后吐在手里直接按在伤口上,再拿布条缚好,才停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而后双腿一软,直接摊坐在地。
子衿顿了顿,沉默半晌后,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躺着吧,我快去快回。”说完她一望阵势,奔出林去。
夜未央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非常的光芒,冲动道:“说好了,可不准忏悔。”
夜未央一笑,依言做了。
银针虽细,倒是深射着骨,痛得他肩上如同被砍了三刀普通。
夜未央脸如白纸,吐掉手帕缓了一口气,强作谈笑,说道:“可惜这枚针没针鼻,不能穿线,不然倒可给子衿绣嫁衣。”
子衿挥袖在夜未央额角帮他擦了擦汗,又将手帕塞进他嘴里,说道:“你们男人家就晓得打打杀杀,哪懂这女红绣花的技术,即便是这针有鼻儿,那也太软了,岂不是弄不了几下,就把针折断了。”她持续道:“要说这绣花的本领,我娘亲的技术真是无人能敌,那花绣上去,要比划上去的还逼真,如果挂在院中啊,都能引来成群的胡蝶和蜜蜂来。”
子衿摇了点头,问道:“要火折子干甚么?”
“干吗?”夜未央愣愣地看着她。
子衿摇了点头,又正色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子衿将肉剜开,暴露了针尾,右手拇指食指紧紧捏住,力贯双指一提,便拔了一根出来。子衿捏着那银针在阳光下一照,顿时松了口气,只见那银针亮光闪闪,并且夜未央的皮肉也没有泛黑的迹象,说道:“仿佛没毒。”
“这么不卫生,不会传染吗?”子衿非常担忧这类做法。
马儿脚下生风,一起疾走,自是将四个大汉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但是夜未央左肩上被银针射中之处倒是越来越疼痛难忍。子衿在顿时转头瞧他,只见他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呼吸纤细,心中非常惊骇,不知如何是好。
夜未央带着一脸吃痛的神采,豆大的汗珠在额间翻滚。他勉强支撑着翻身上马,又单手将子衿接了下来,这才到了林中一处隙地坐下歇息,又转头对子衿说道:“把马牵到草地富强的处所,让它吃草。”
夜未央一笑。“想不到,你还懂这个。”随即又看了看子衿颤栗的双手,说道:“来吧!别踌躇了。如果有毒迟误一分钟都会多一分钟的伤害,迟误的久了,你就要守寡了。”
子衿回身趴到他肩头去看,只见皮肉间有三个细细的针眼,却没有出血,一脸焦心说道:“如何办呢?我们骑马下山找郎中去吧?不管这针有毒无毒,都要先弄出来再说。”
“这是何物?”夜未央问道。
子衿长出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右手拿起单刀,左手按向他肩头针孔之旁。她手指俄然碰到男人肌肤。不由立即缩回,只羞得满脸发热,直红到耳根子中去。
子衿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刹时脸如白纸般毫无赤色,迟疑一会儿终是颤颤地说道:“高达,我,我下不去手。”
很久,夜未央抬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正了正身子,用右手自腰间抽出单刀,将左肩头衣服挑开一个口儿,斜眼细看,说道:“就是这里中了三枚银针,打进肉里去了。”
“剜掉一块肉,总比把命搭上强吧,我挺得住,你脱手吧。”夜未央想了想又说道“等一下。”只见他在衣上撕下几条布条,交给子衿。又问道:“身边有火折子么?”
夜未央咳了一声,睨着她道:“子衿,答复我。”
她擦了擦眼泪,大要强自平静,实则嘴唇已经咬出一道深深地齿痕,想了想说道:“高达。我扶你起来,先看看伤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