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若听了这话,却也是淡然一笑:“张常在客气了,本宫方才出了长乐宫,想着入宫多日,按理也应去处仁惠太后存候才是,便正欲去寿安宫。”
太后目视四周,轻叹一声:“可惜啊,张常在的母家德州张氏,原也算是世家的,只是厥后出事了。不然你何至于入宫为婢呢?”
茯若点头附和:“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便一同前去吧。”
茯若诚心望着太后:“臣妾痴顽,不知太后所言的深意,还望太后见教。”
这时王掌仪也对着茯若道:“仁惠太后用心礼佛,寿安宫清净,宫里头的是非骚动便打搅不到太后娘娘了。”
张常在却也不知如何来回话,倒是她身边的宫女紫琴抢嘴道:“昭容娘娘有所不知,这寿安宫乃是仁惠太后本身选的。太后说寿安宫虽有些偏僻,但倒是个清幽毓秀的吉利地儿。住在这里倒也心静。”
茯若转动手指上的珐琅猫眼晶护甲,那猫眼晶上莹白的流光一漾,竟像是踌躇不定的一份心机。望着仁惠太后暗淡的神采,幽幽道:“臣妾现在仅是嫔妃,且入宫不过数日,资格尚浅,若等来日,真有登上中宫凤位的命数,茯若也断断不会推让。”
张常在嫣然一笑,柔声对茯若道:“如果如此,不知昭容娘娘可否准予嫔妾与娘娘同业,实在,不瞒娘娘,嫔妾被册封为常在,还是仁惠太后向皇上发起的呢!”
张常在寂静了些许,却在这时向着太后柔声道:“嫔妾也愿向昭容娘娘略尽绵力,已酬谢太后恩德。”
太后拾起书卷,沉吟道:“这便是哀家让你进宫的深意,如果有一****做了皇后,那么宋氏一门便真是飞黄腾达了。”
茯若俯下身,磕了几个头,方才道:“多谢太后挂记,臣妾在宫中统统安好。”
太后道:“实在,哀家非要让你进宫是有别的一层深意的。”
忽有一阵轻风悠然从窗隙间透出去,殿外盆栽的枝叶跟着风声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寒意已经悄无声气地向茯若笼来。
张常在眼中一热,稍稍放心:“嫔妾多谢太后抬爱。”
胸口有细碎而凛冽的痛苦层层渗尽,茯若听了仁惠太后的一席话。深深地吸一口气,平视着太后:“宋府虽眼下不算显赫,可来日倒是不成限量的。太后乃是出身宋氏,臣妾也已入宫为妃,让家属慢慢显赫的千斤重担,太后担着的,臣妾也情愿一起担着。”
仁惠太后淡然一笑,悄悄道:“知恩图报,你倒是个有气性的,哀家只能向皇上为你保举一次,可今后可否一步步晋封却要看你本身的造化了。”
茯若身材一凛,只感觉悚然:“太后,您是说...。”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仁惠太后看了茯若两眼,暖和道:“你虽入宫尚晚,但你到底是哀家亲身下旨让你进宫的,又是皇上亲身下旨册封的昭容。以是你的身份只是比皇后和敬贵妃略低了一些,比其他的后妃都是要高出很多的,可如果你有了皇嗣,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复又对着张常在道:“这个对你也是如此。”
天气已是缓缓地变暗了,茯若神采清冷如霜,苦衷却似天气普通暗淡。是不是夜风微微吹过,让人顿觉一种深切骨髓的寒意。
茯若听她二人言之有理,便点头持续持续前行。又走了数十步路,便到了寿安宫,茯若和张常在让宫外的内监出来了通报了声,没过一会儿,仁惠太后身边的宫女秀竹。便出来迎了二人出来。茯若进入寿安宫正殿时,仁惠太后正坐在金丝绣线蟒纹软炕上靠着一个西番莲十香软枕看着书。殿中的灯火略有些暗,掌事宫女文佩正在添灯,窗台下的五蝠捧寿梨花木桌上供着一个银油油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檀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阴暗的喧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