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欲哭无泪,您吓得把花钿都贴歪了啊,娘娘……
西市的一处药铺里,有人快马加鞭,去了另一处铺面,如此几番过后,信被送到了布政坊的一处院落里。
隔着屏风,武修仪一边在宫女奉侍下仓猝换衣,一边咳嗽着哑声道:“娘娘半夜驾临,嫔妾蓬荜生辉,只是嫔妾克日染了风寒,怕过了病给娘娘……”
丽妃对着镜子,扬起尖俏下巴,明丽冶丽的脸庞,因这分恨意,更添了两抹艳色。
有侍卫问:“那这个丽正殿服侍着的……”
抱朴堂、大慈恩寺,皆受皇室供奉,如此也算得发兵动众。
思来想去,她阴测测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绝佳的计算。
钱昭仪心虚难眠,而红颜殿,现在也是不得安生。
“尚无甚么动静,只是传闻,连夜着人开了库房,取了一扇桃木屏风。”
他端倪高雅暖和,嘴角老是微擒,暖如夏季阳光,可虽看似暖和,在他目光下立久了,仍会感觉瑟瑟颤栗。天气拂晓,星斗渐隐,他服饰划一——束白玉发冠,一身月红色直裰,外罩苍青色鹤氅,现在屈膝坐于木质凉廊上,微垂视线沉吟。
“本宫还觉得她死透了,谁知竟出这等变故……”帘子后的女子长长出了口气,却转而命令道:“你给上面人都提个醒儿,一出闹剧罢了,切莫做出甚么慌乱神态,如果丢了重华殿的脸面,叫外人看了笑话,休怪本宫将他杖毙!”
“别清算了,”丽妃伸出纤纤玉手,目不斜视推开了正要上前服侍梳洗的宫人,嘴角扯开一抹嘲笑,慵懒道:“谢修媛……哦,德妃,想来是嫉恨本宫而诈尸,本宫何必再以仙颜刺激她?岂不是叫她入土都意难平。”
再说,当时陛下也附和了。这后宫里,除了她倾国倾城,谁穿这等素净色彩,能压得住?谢令鸢不如本身仙颜,被比下去了,也是自找的。她郑妙妍,但是凭绝色姿容被封为丽妃的,那个能及?
宫人们持续异口同声:“娘娘胸怀开阔,小惩大诫,也是给钱昭仪长脸。”
七舅老爷的,还会飞……
谢令鸢:“……”
何贵妃倚在榻上,闻言嘲笑:“以是这谢令鸢哪,就是缺德少福的命,追封她个德妃,都不肯安生入葬,非闹这一出,平白更添腻烦,现在连个全尸都留不得,该死!……中宫那边,又是作何反应?”
八夫人之一的丽妃,夜里纡尊降贵,亲临了武嫔的储秀殿,武修仪哪怕睡成了死猪,也不得不醒来,驱逐丽妃。
凉廊上摆了一盘棋,倒是非常罕见的三劫连环,无胜负局。
待听到谢令鸢诈尸,现在不知所踪,钱昭仪刹时惊醒了,盗汗涔涔地从床榻上赤着脚下地,室内的夜明珠光芒温润,映出她惶恐的容颜,面如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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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门后从速叮咛了下去,依着何贵妃的要强,她既然示好给六宫,这些下人就得赶着去办,以免被中宫那边抢了先,就不风景了。
嗤,连桃木屏风都祭出来了。
钱昭仪点头:“别人我不放心!”钱,只要本身守着才结壮。俄然又想到甚么,环顾屋内:“夜明珠收了,改燃白烛;这些床帐被褥枕头,也都换成浅显一点的,和其他嫔用的差未几就行。再把我那件……腋下开了线的旧袍子,对,就府里带来的那件蜀绣的秋衫,翻出来。”
“陛下已请天虚观和抱朴堂的羽士入宫,太后也请了大慈恩寺的和尚,为丽正殿超度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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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也被闹醒,钱昭仪躺在天蚕冰丝的被上,隔着织金双浪云纹帐,半梦半醒地听上面人汇报。
如本年代,毕竟视死人之事为极度不祥。若放在后宫中,更是猜忌纷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