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景再战半晌,渐觉体力不支。为给儿子迟延时候,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通风。更是朝着慈坤宫正殿冲去。大部分兵力被他吸引,一齐涌向正殿。
罗守就在中间,闻声李长景所言,亦是悲忿惭愧不已。事到现在,独一能做的便是保住性命。因而呼唤了身边残剩之人,护着李伯川且战且逃。
“但是你到底留下了我这个隐患。”宋扬灵俄然一笑:“你一向不肯用狠恶手腕措置曾、李两家。你不肯做的事情,我会一一代你完成。”
“因为若不是你赐婚,我是想嫁给他的。我们互许过毕生。你看,统统都被你打乱了。”宋扬灵面上带着轻笑,那笑却让人揪心。
她俄然跪下,收回野兽般的哀嚎:“啊!——”
“我用心放出动静,说你要传位三殿下,要诛灭李家。李妃公然沉不住气,想趁你沉痾夺位。便钻进了我和皇后、孟将军联手的骗局。”
“陛下为甚么不先说,你又都做了些甚么!”宋扬灵蓦地板起脸,面若寒霜,声如金石。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只剩你了么?”
孟昱亦是望着李长景。他虽不是李长景部下,在疆场上却曾得其救济,说是活命之恩亦不为过。何况当时李长景向他诉说心中抱负,多么为国为公,让人敬佩!固然他终究挑选向陛下投诚,心中对李长景的尊敬倒是不减分毫。
朱雀门是李伯川回家比来的一道门。上了御街,直走一段再左转进入修远路,再走一段便是浣衣巷。因李家府邸占去巷子一大半,都城中人又叫这里将军巷。
“你……你……”蔺常已是只要出来的气,再无出来的气。他竭尽尽力想抬起手,指着宋扬灵喝骂。可他甚么也做不了了。乃至连手指都转动不得。
“你到底做了甚么?!”
她如释重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目光在孟昱脸上不由逗留了一刻。心中倒是千头万绪,到底还是他……
或许是急怒攻心之下,他倒蓦地有了精力。挣扎着从榻上起家。在内侍搀扶下,竟然踱步至外。固然病体沉疴,却严肃不减,当中一立,自是不怒自威。他环顾世人一眼,厉声道:“蔺枚乃朕之爱子。李长景从中调拨,包藏祸心,有违臣纲,其罪当诛。尔等若不知改过,便是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两边立时堕入白刃战。
保卫的兵士早不知去处。她正想进宫,就瞥见一群人在门边交兵。内里一个身影熟谙得紧,她不由的喊了一声:“李伯川!”
李伯川和罗守的目光胶着在李长景阴晴不定的脸上,只等他一声令下。
宋扬灵冷哼一声:“这万里江山,人间百姓,都是你的傀儡么?你要我嫁,我便得嫁;你要防我,便灭了我满门。你的心,是肉长的么?”
李长景就站在人群以外,亲耳闻声这几句话从陛下嘴里说出,如遭电击。一字一句仿如果他这平生再没法变动的盖棺定论。
李长景自知再难转头。长叹一声,俄然横剑自刎。他倒在慈坤宫正殿当中,双眼圆睁不肯瞑目。瞳孔中映出无数张错愕而扭曲的脸。但是都再跟他无关了。
两方人马齐聚,李长景被夹在中间。
他的口气突然间刻毒刚烈:“朕之平生,负过很多人。却不负这天下,不负皇位!”
李长景长叹一口气,突然拔出腰间长剑,作势一挥,高喊道:“杀逆贼,清君侧!”
他平生自夸廉洁刚正,于国有功,虽是武夫,却饱读圣贤之书,慎独养德,扶危济困,一刻不敢懒惰。到头来,亲mm和亲儿子将他蒙在鼓中,联手造反,而背负骂名,千夫所指的倒是他。将来史家谈吐,一世名声,就此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