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将军虽已解甲归田,但在军中声望卓著,曾将军手上又握有沉痾,万一……万一狗急跳墙,京中局势只怕不稳。”
“传旨,宣秦国太夫人进宫。”
宋扬灵嗤然一笑——若等闲认输也就不是曾夫人了。
只听一阵极其藐小的脚步声:“皇后?”
宋扬灵悄悄念着这三个字,手指渐渐画起来。在全部曾氏个人中,唯有曾夫人,这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手腕短长,意志果断。实在她,才是这个好处个人的核心。若撤除她,则曾氏不攻自破。
宋扬灵手里的绣品哗啦啦顺着桌案往下泄了一地。她没有当即站起来,右手放在紧紧握成拳,左手悄悄抚上去,忽而暴露一个极淡的笑容。眼里却似有光芒万丈。
“不说这个了,我们换桩旧事来讲说罢。”
孟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当即出言禁止:“陛下请三思。在末将回京之前,顺良府通判范诒徽已经无端非命于衙门当中。现在首要人证已失,物证又不齐备。而曾大将军在朝中势重,背后更有太后,轻举妄动只怕引得局势不稳,民气惶惑。”
蔺枚挥挥手:“由你去安排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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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枚想一想,确切有理。难以置信退去,暴怒袭来:“好个为国尽忠的大将军,好个皇亲国戚!朕……朕这帝位都给了他算了!”肝火之下,已是口不择言。
宋扬灵接过来,一眼扫见熟谙不过的字体,只觉一阵奇特的安宁。
孟昱却上前一揖道:“末将不能去!”
门外,太阳尚未完整落下,露着一点血红的边。黑云却已经压来。远了望去,就像无尽深渊里的血盆大口。
蔺枚更气:“他犯了事,天然应当缉捕鞠问,莫非算了不成!”
“请起。”宋扬灵的声音听上去清越,乃至有点欢畅。仿佛经年未见的故交重聚。
“楚歌!”宋扬灵俄然呼喊一声。
殿中无人,却涓滴不空。因为满布拉锯与博弈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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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打草惊蛇,请陛下千万莫同太后提及此事。”
事情另有太多变数。人证物证皆已落空,而其他与此相干的人必然不肯等闲开口。或者曾夫人到时候安排一个替死鬼出来担了统统罪名,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晓得,你先去。”
宋扬灵再一次派出去寻访孟昱的人仍然毫无音信。蔺枚再顶不住朝臣压力,放话孟昱若旬日不归,便要将其卖力事项转交别人。
“陛下息怒。”孟昱肃容道。
宋扬灵持续说:“李氏铁场、锻坊把持子长铁矿。去岁盐铁部榷铁支出两千万贯,磁州占三分之一。而磁州铁几近全数来自顺良一府。顺良府中,票据长县又占去三分之二。也就是说这李氏铁场摆布了五百至六百万贯的榷铁支出。而这李氏铁场实际上并不在李氏手中,其幕后仆人叫林长禄。”
蔺枚吼怒:“马上着禁卫缉捕曾纪武,查封曾府!另有,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觐见!”
他和她一样,披荆斩棘,浴血一起过来的。他们,不会倒下。
楚歌正方法命而去,只听宋扬灵又叮嘱:“你亲身去,不要让宫内任何人晓得。”
她趋步上前,两手悄悄一按,屈身施礼。
孟昱道“自当缓缓图之。请先缉捕林长禄,此人乃曾府中的大管家,一应铁矿开采、户部谈判之事都由他卖力。抓了他,便扼住了枢纽。”
“从顺良府知府到磁州知州,全部磁州宦海沆瀣一气,相互讳饰,又有曾大将军在朝中策应,从上至下,一手遮天。先帝或许知,但能够知之不深。何况早几年他们还不像现在这般放肆。若不是烂到了根子里,遮都遮不住了,末将又如何能在京入耳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