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想也未想,很快的将那药碗推到了地上。仿佛恐怕多问一问那汤药散出来的气味,本身的孩子便会不保一样。“我已经在宫中了。”
踏月忍不住道:“娶妻娶贤,当年雍王妃以永安郡主与雍王之事相威胁,让太后不得不默许让给她嫡妃的名分。现在又不时在太前面前攻讦永安郡主。奴婢只觉着,殿下之不幸,也与她脱不开干系。”
踏月一愣,才道:“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后既要奴婢送小主归去,奴婢怎敢惫懒!小主身怀有孕,不免要辛苦一些。自是需求有人扶着护着。”
云千雪面上似有一瞬的挣扎,低头道:“如果淅哥哥还在人间,我想,青萼也只要一句话要与他说。唯祝君好,一世长安。仅此罢了,在无它想了。”
太后和暖一笑道:“和敬夫人是生养过的人,你临时与她同住在关雎宫中。至于旁的,安然诞下孩子再说吧。”太后话落,不觉有些欣喜的感慨道:“所幸,现在宫中的牛鬼蛇神去了大半。旁人,都是未成气候的。你现在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再安安稳稳的度过那六个月,便好了。”
云千雪嘴唇发白,抬眸,清凌凌的看着太后,直言道:“太后并不想动我腹中的孩子,如果当真想,只怕我刚入颐宁宫那会儿,就脱手了。何必还要这么费事,那会儿,太后只消叫太医不必经心给我医治。这个孩子,自但是然的就没了。”
云千雪蓦地点头,回身接过踏月手中的伞,道:“去关雎宫的路我认得,不必姑姑送了。”
太后这番话更加意有所指,惊得云千雪久久不语。最后,太后只和缓的笑了,闲适的说道:“你现在既是有身孕的人,总该有些补助。哀家临时将你复为从八品的采女,准你今后的吃穿用度,以秀士礼相待。”
出了寿康殿的门,晌午的阴沉天气早已不在。此时阴云密布,重堆叠叠近乎就要压向颐宁宫的殿檐斗拱。踏月让人取了伞,为云千雪遮着风雨,送着她出颐宁宫。
太前面无神采,波澜不惊的打量着云千雪,语气里,带着勾引,“机遇只要这一次,若放弃了,今后可别悔怨!”
太后似是有一丝不忍心,眼中也有了动容之色,道:“你既是能放下,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要如何过好了,也得细想一想。你现在有孕,再不是孑然一身的人了。哀家曾说过,凡事固执过分,缘分必将早尽。”
雨势并不是很大,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伞边儿折下雨水,些微滴落在云千雪月白绣着竹纹的衣袂上。似是为竹叶点上了晨露普通,晶莹剔透。
太后谛视着云千雪明朗无波的神情,定定问她道:“不悔怨?”
在官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是家人。可在启曌城中,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有很多时候都是仇敌。一个个鲜敞亮丽,闻言软语的脸孔下,不知藏着一个如何戾气吃人血肉不吐骨头的巨兽。
踏月瞧着云千雪沉默站在门口也不转动,有些不明以是的说道:“下了雨,路上不免要湿滑。小主现在虽是采女位份,可太后也准小主以秀士之礼。奴婢这就让人去筹办轿辇,送小主回关雎宫。”
云千雪悄悄的点头,似是有千言万语,临了,只渐渐的开口道:“不悔怨。”
太后蹙眉,也是有些悔不当初的模样,最后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现在孤儿寡母,年青轻的守寡,这么多年,也算是个不幸的人了。幸亏我们君念,是个最听话懂事的孩子。”
太后微微一叹,放心的笑起,“天然是怨的,可她前后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也算是让哀家解气了。说来,她到底是絮儿一心珍惜的侄女。哀家当年没护住朝歌,让她远嫁南诏。现在絮儿活着上的亲人,也只剩下她了。如果她再枉死,来日哀家下了阴曹地府。哪另有脸面再见端敏皇后?到底,哀家现在的安稳繁华,满是端敏皇后一手换来的。至于淅儿的仇怨,”太后语顿,慢悠悠的道:“当年她都已经被先皇赐死了,如何还能摆布淅儿。哀家到了这把年事,自不能在做胡涂的人了。淅儿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到底是被先帝的荣妃与兴王所误。只不过,现在这些人皆已经作古,哀家又能如何呢?”太后说着,语气里更加透出些有力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