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伸手抚肩，眉头微蹙，仿佛宿世的毒疮犹在疼痛。这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有掐死她的打动。
萧珩唇角暴露一丝笑意，却未迟误看秀女。十几名秀女依依含笑上前，又依依绝望退下。萧珩挥手，并未留下一人。“后宫女子不必过量，朕最讨厌多肇事端之人。本分浑厚，善解人意，足矣。”
白筠筠说是来侍疾的，但是从熬药看火到端药喂药，她一概不脱手，更不消说早晨在房里服侍。
萧珩一言未发，冷眼瞧着地上的女人，熟谙又陌生。宿世她比软包子还软包子，整日梨花带雨，没想到竟然另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这番话言辞有据，周到无缝隙，但是他刚才看的明显白白，底子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摸不透天子的心机，白筠筠再三细考虑话语，谨慎回道：“回皇上的话, 嬷嬷曾教诲过臣女, 帝王严肃不成冲犯，故而臣女不敢直视您的眼睛。”
白筠筠承认的干脆：“回皇上的话，是。”
白筠筠一阵冲动，比如死里逃生，正要谢不留之恩，却听皇上悄悄巧巧吐出三个字。
白筠筠内心的鼓槌敲得铛铛响，直到瞥见姜好莲被俩寺人拖下去，这才认识到本技艺脚吓得冰冷发颤。之前筹算进宫，那是不晓得皇上会这般讨厌她。现在就算被白岑卖到尚书府，嫁给一个病秧子，也比在老虎口下寻食的好。
白筠筠也感慨姜好莲有张利嘴，只是跟一个金牌保险讲师比辩才，姜好莲还差了些。她头疼的不是姜好莲，而是对她存有恨意的天子。白筠筠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对白岑有定见，至于头一次见面就这般对她动杀气？
姜好莲瘫软在一旁，神采煞白，想抵赖却又不知从何辩白。究竟不是这模样，但是她的裙摆的确用金线绣了灯盏花。姜好莲颤抖着嘴唇，几次叩首求皇上赎罪。
“甚好！”萧珩嘲笑, 丢下一句话便抬步迈进安和殿。
萧珩倚在靠背上，等着这个女人惶恐失措的抽泣告饶，上辈子她最长于哭哭啼啼的告饶了。只是萧珩没想到，白筠筠并未抽泣，也并未告饶，而是迈着标准的宫步上前，盈盈叩拜，道：“还请皇上太后和两位娘娘赎罪，此事，臣女有话要说。”
“河间府盐运史姜犇之女姜好莲，见过皇上，太后，两位娘娘。”白筠筠前面的秀女出列，仪态娇媚，音如莺啼。
刚才皇上在殿外与白筠筠说话，世人都看在眼里。太后和淑妃德妃也当皇上喜好那名秀女方才立足，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此事。此女如果选中，皇上早早对她印象不佳，今后宫里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可如果被撂了牌子，本日殿前被天子怒斥一事鼓吹出去，必定影响闺誉，谁还敢求取被皇上嫌弃之人，那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萧珩回道：“太后说的是。”
“留牌子。”
太后看着地上跪着的白筠筠，这女子她中意，何如皇上不喜好。“既然皇上不喜，那就……”
两个寺人上前，不等姜好莲喊冤，从前面用块布子一捂嘴就拖下去了。行动干脆利索，一看就是做惯了这事。
太后捻着晶莹透亮的水晶佛珠，缓缓道：“天子不迷恋美色乃是百姓之福。只是皇嗣首要，关乎国本。天子年纪二十有六，膝下只要一名两岁的公主，尚未有皇子。皇后整日缠绵病榻，何日能诞下嫡子。”叹了口气，又道：“选秀之事，皇上还需细心考虑。”
熬药的小厨房里十二个时候不熄火，不时煨着汤药。
见皇上面色如霜，盯着地上的白筠筠一脸不喜，太后打圆场：“皇上，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姜好莲扑通跪下，双膝前行两步，泪眼汪汪的抱怨：“臣女向来循规蹈矩，不敢有涓滴僭越。刚才，”手今后一指，恨恨的看向白筠筠，“就是她，妒忌臣女，先是踩了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差点跌倒。臣女不敢殿前失礼，未与她计算，谁知此女如此过分，竟然再次用心踩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衣裙扯开一道口儿，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