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颦起了纤细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如寒鸦欲振的飞翅,在眼下覆就了浅青色的轻烟,戴着金镶珠虎魄双鸳镯的一痕雪腕抚上金丝玉白昙花的袖,轻声道:“越来越像皇后?海兰,你晓得这些日子,我最常想到谁?”
如懿着皇后朝服,正衣冠,趁着立后大典之前前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彼时太后已经换好朝服,佩带金冠,见她来,只是沉默回礼。
绿筠谛视如懿很久,遗下一束暗淡的目光,垂下哀伤的面孔:“这些年我不求别的,只求我的孩子能安然有福地长大。为了这个,多少委曲我也受得。终究,等啊等,竟然那些人都死在了我这个不顶用的人前头。我便生了痴心妄图,也听信了金玉妍的阿谀,觉得本身也有本钱争一争皇后之位,起码能为我的孩子们争得一个嫡出的身份,争得一个不再被人欺负的出息。但是,我毕竟不如你命好。以是,你要见怪我当初和你争夺后位的心机,我也只能自作自受罢了。”
如懿沉默斯须,道:“皇额娘,儿臣有一事一向不明,还请明示。”
惢心天然是喜不自胜的,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在宫中帮手。这个时候,如懿便发觉了新来的宫女的好处。阿谁宫女,便是容珮。
乾隆十五年八月初二,天子正式下诏,命大学士傅恒为正使,大学士史贻直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皇贵妃乌拉那拉氏如懿为皇后。
太后的话,似是谩骂,亦是究竟。太祖努尔哈赤的大妃乌拉那拉氏阿巴亥,被太宗皇太极殉葬后,又因顺治爷嫌弃其子多尔衮,阿巴亥身后被逐出努尔哈赤的太庙,并追夺统统尊号,了局极其苦楚。而本身的两位姑母,又何尝不苦楚,一个个无子而死。到了本身,本身的来日,又会如何?
太后望着殿外浮金万丈,微微眯了双眼,似是沉湎在长远的旧事当中,幽幽道:“自作孽,不成活。”
册立之时,钦天监陈述吉时已到,午门鸣起钟鼓。天子至太和殿后降舆。銮仪卫官赞“鸣鞭”,丹陛大乐队也奏起“庆平之章”的乐声。皮鞭落在宫中的汉白玉石台上格外清脆有力,仿佛全部紫禁城都充满这震惊民气又让民气神眩晕的庞大反响。
而那一日,如懿见到了归宁观礼的和敬公主。一别数年,公主出完工一个明艳照人的妇人,蒙古的水草丰美让她显得丰腴而鲜艳,风沙的吹拂让她更添了一丝刚毅凛冽。她扬着美眸望着如懿,那目光无所顾忌地扫视在身上,终究沉沉道:“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成了皇后。直到皇阿玛下旨命我返来观礼之时,我都不能信赖。总感觉是纯贵妃也好,嘉妃也好,总轮不到你的。”她的笑意有些古怪,有些鄙夷,“凭甚么呢?你配么?”
终究走到与本身的男人并肩的一刻,如懿俄然想到了畴前的人。一样是继后,她的姑母,在那一刻,是如何的表情?是否如本身一样,冲动中带着丝丝的安静与终究达用心愿的高兴,感慨万千。
自此,如懿便把容珮视作了亲信臂膀,格外看重。而容珮因着如懿那日相救,也格外埠忠心耿耿,除了如懿,旁的人一个不听,也一个不认。
如懿微微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太后一贯是城府极深、奇谋心至的。而姑母,成王败寇,早已成了一抹云烟,为世人淡忘。
海兰微微蹙眉:“可她到底是有那份心的。”
如懿立在天子身侧,只感觉本身俯视在万人之上,看着喝彩如山,敬贺之声排山倒海。她有迷茫的错觉,仿佛在浩大云端飘浮,相伴毕生的人虽在身边,却如一朵若即若离的云,那样不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