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取的不是一个女子,一个嫔妃,而是蒙古的博尔济吉特部。”他咬重了口音,特长指蘸了白酒在小几上写了个“取”字,“是取,而不是娶,取一女子在宫中,多一个未几,少一个很多。”
如懿一仰脖子喝下,见天子只顾着吃那烤羊肉,不觉对劲:“皇上是不是吃着感觉不太一样?”
天子发笑:“后宫之事,不算干政。”
天子微有不豫之色,对着和敬还是语气温然:“璟瑟,后宫中很多事,你并不明白。”
“臣妾听闻草原各部一向不睦,固然都臣服于大清,但暗里里争夺烧杀之事也时有耳闻。霍硕特部与博尔济吉特部不睦已久,博尔济吉特部是爱新觉罗氏的姻亲,若要选妃,本就该博尔济吉特部为先。估计霍硕特部亲王也是看准了博尔济吉特部无适龄的少女可选,以是才会奉上女儿蓝曦格格,以求来日如有纷争,可得皇上庇护。且自从准噶尔之过后,霍硕特部自知见罪于大清,也是示好之举。如许一来,博尔济吉特王爷可不是要焦急了?选来选去,只要一个三十岁的亲生女儿,也只好忙不迭地送来了。”
嬿婉连连诺诺:“我也不过是偶合。能救了世子,是积善积福之事,是成全了我。”
“全中了!”如懿抚掌大乐,“就是用松枝烤的,烤的时候羊肚子里撒了经霜的菊花瓣。皇上是个吃客!”
如懿浅浅发笑:“皇上现在正宠着恂嫔,倒不怕她吃味?”
这一日是选秀后的第三日,统统新人的封号居处都已安排安妥,如懿便携了容珮去养心殿书房看望天子。
天子神采微沉,侧身坐下端过茶水抿了一口:“你替令妃讨情?”
天子的面上闪过一丝软弱:“可在门外的,也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完整置之不睬。”
而此时,嬿婉已然再度有孕,并于次年生下皇九女璟妘。固然自此天子对她的宠幸不比昔日,但接连三年生下后代,如二十一年七月十五日所生的皇七女璟妧,二十二年七月十七日生皇十四子永璐,二十三年七月十四日生皇九女璟妘。持续的生养到底稳固了嬿婉的职位,让她成为与纯贵妃普通生养最多的嫔妃。
如懿思忖着道:“永和宫自玫嫔身后尚无主位,只要几个位分低的朱紫、常在住着,倒也合适。”
天子道:“你想到甚么?直说便是。”
不过半月,嬿婉便添了下红之症,接连的出产对她的身材毁伤颇大,又兼两次都未曾好好坐月,气恼忧烦。她开初还不敢明言,只是忍着照顾永璐,直到不能起家,才不得不于永璐病榻之侧再添一床,便利就近医治照顾。
如懿呵了呵手,翻开一看,不觉发笑:“博尔济吉特部的赛桑王爷是疯了么?三十岁的女儿还要送进宫为嫔妃,还说不求名分崇高,只求以朱紫身份奉养在侧,奉洒扫之职。赛桑王爷的格格,草原上的明珠,那里找不到好人家了?”
天子看着她姣好容颜,气质玉曜,不觉黯然:“璟瑟,你与你额娘长得很像。她嫁与朕的时候,也很喜好如许笑。”
嬿婉泪盈于睫,却怕和敬不喜,只得忍住了,伏身就要伸谢:“多谢公主大恩。”
嬿婉殷勤劝坐,又从春婵手中亲身接了茶盏奉上,非常赧然:“臣妾身边没甚么好茶,这是去岁的毛尖,还请公主姑息着喝。”
和敬所言,字字锥心,几近勾起天子心底的隐痛。他拍一拍和敬的手,暖和道:“璟瑟,皇阿玛年纪大了,只要你会这么对皇阿玛说话。”
和敬冷冷打断:“我信赖你不是无用之人。你能够凭着孩子的病况住进养心殿获得皇阿玛的宠嬖,就不会孤负我的希冀。恰如你知我知,永璐的病,实在并没那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