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殷勤地添了茶,一双猎奇的眸子子望着男人,凑了凑脑袋道:“老奴洗耳恭听。”
“可那不过是个女人,看来也并无甚么不平常之处啊。”
男人悄悄地拨着水面上飘着的茶叶,一双苗条的手指节清楚,直把茶叶都整整齐齐拨到一角,淡朱色薄唇微微吹了吹茶水冒的热气,才小啜了一口,然后表示了下身边的位子,“冯掌柜,你给本身也倒杯茶,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春语也帮腔道:“方才我们在别的店铺确切能卖三十两,只是我们女人一时舍不得,如何到了你这里,就只二十五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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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我见你年纪悄悄,却也晓得这龙泉釉,我们也算同道中人,你看二十五两如何?”那掌柜又道。
“重……金帛。”看在银子的份上。
“三十两。”重锦忙道,第一间古玩店那掌柜还出了三十两的。
“以是呢?”
重锦很有些头疼地上了马车,内心对这双瓶子的代价已是有了三分数,若非有瑕疵,哪能那样明目张胆地摆在她屋里,叫她天六合对着它们流口水。
“我们是贩子,万事天然以‘利’字抢先,只是这利也分两种,一种是看得见的,另一种是看不见的。这看得见的利当然不能等闲相让,可那看不见的利才是真正可贵的。您说是如许不是?”
此处不留瓶,自有留瓶处。
男人也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披着一件乌黑色薄大氅,内里是蜜合色海棠边窄袖上衣,细细的小腰下是樱草绿挑线绫子裙,腰间系了个银丝线快意纹香囊,裙下暴露一点点鹅黄色软缎凤头鞋尖,风帽下一双倔强的大眼睛又圆又亮,仿若撒满了灿烂星辉的湖泊,抹了胭脂的樱桃小嘴不自发地张了张,微微颤抖的嘴角透暴露一丝讶异,一丝不满,她活力了。
“不卖了!”
她日日与它们擦肩而过,竟不晓得被它们骗了这么多年。
“春语,秋思,刘福,我们走。”
二十五两,能给她的宅子添几片瓦?
男人立即明白了重锦的言下之意,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略有些猖獗地高低打量她。
那人穿戴贴身的茶青色宝箱斑纹袍子,腰间系着一条嵌红玉绣金腰带,身侧还挂着一枚双鹤衔草和田玉佩,身子高出她半个头,颇让人有些压迫感,一双眸子非常之有神,乌黑明润得似曙光拂晓,一双薄唇朱色淡染似笑非笑,明显碰碎了她的瓶子,一张俊脸上只是眉尖微微那么一皱,却半点惶恐惭愧之意也无。
她很缺钱吗?
那男人又说:“宋朝官窑的龙泉釉,还是少见的双耳瓶,五十两也已是便宜了我了。”说着,他从主子手里接过一包银子,掂了掂递到重锦面前。
“不当不当,这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我们既是初来,对这金陵本来也不熟谙,再做一门从未做过的买卖,岂不是难上加难。那女人当然撞上了爷的车,爷怜悯她,只替她出了药钱也罢,如何如许意气用事,竟买下了整栋青/楼……”
男人靠向椅背,伸展了下身子,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又道:“本日这茶看来是要多喝你两盏了。我另有一事要与你说。”
重锦:“又是你?”
重锦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则进了古玩店里坐下。
“我并非意气用事。”男人撑着下巴,斜靠在椅背上,眼神轻飘飘地扫太重锦的“瓶尸”。
重锦也不说话,只一支胳膊搂起一双瓶子,头也不回就往店外走,那店家在前面喊着“二十七两、二十八两”的,重锦头也不回。
冯掌柜刚才还骂本身看走了眼,可没想到这位爷一欢畅就顺手买了间青/楼,就算是有再多的家财,也不至于如许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