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撷芳楼前两人擦肩而过,重锦还假装没瞥见他,眼下张口就冒出个“又”字,恰是不打自招。
“此处是店铺门口,天然是先出掉队,你该抢先让了我的。”
顺手就把青/楼买了还不是意气用事?
“女人,我见你年纪悄悄,却也晓得这龙泉釉,我们也算同道中人,你看二十五两如何?”那掌柜又道。
“你但是说错了?不是三百两?”
“我们是贩子,万事天然以‘利’字抢先,只是这利也分两种,一种是看得见的,另一种是看不见的。这看得见的利当然不能等闲相让,可那看不见的利才是真正可贵的。您说是如许不是?”
重锦很有些头疼地上了马车,内心对这双瓶子的代价已是有了三分数,若非有瑕疵,哪能那样明目张胆地摆在她屋里,叫她天六合对着它们流口水。
男人靠向椅背,伸展了下身子,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又道:“本日这茶看来是要多喝你两盏了。我另有一事要与你说。”
掌柜立即为他奉了盏上好的毛尖来,说:“爷为何要给她五十两。”
“……”她只是随口扯谈了个名字,没想到会被他拿来讽刺,“赔我的银子能够给我了吗?”
重锦刚想伸手去接,他却把银子收回来,“我既买了女人的瓶子,也该晓得这瓶子的仆人姓甚名谁?”
男人兀自望着她拜别的背影,嗅了嗅氛围中余留的香气,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野。
“爷汲引老奴了,老奴不敢。”
此处不留瓶,自有留瓶处。
老掌柜倒了茶,比出两根手指头,“爷,有八年了。”
“我并非意气用事。”男人撑着下巴,斜靠在椅背上,眼神轻飘飘地扫太重锦的“瓶尸”。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五十两。”男人道。
“爷说的是。”
“春语,秋思,刘福,我们走。”
“三十两。”重锦忙道,第一间古玩店那掌柜还出了三十两的。
“又?”男人玩味地望侧重锦,话中略带戏谑之意。
重锦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则进了古玩店里坐下。
“这里到底不是你我熟谙的晋地,而是朱门权贵云集的金陵城,我们初到此地,方才落脚,脚却也是没有站稳的。这接天连地的大池子里有多少鱼,都是些甚么鱼,我们尚且摸不清楚,以是等闲打搅不得。”
这不是刚才买下撷芳楼的那位又是谁?!
宋朝、官窑、龙泉釉。二十八两?……
“重……金帛。”看在银子的份上。
到了第二间古玩店,重锦获得的答复与上家一样--有瑕疵。她原是端着一张奉迎的笑容,想那掌柜看在她生得标致的份上,到底多给一些,没想到美人计也不管用。这家比上家更过分,就只开了二十五两,反倒比上家还少五两,重锦当时就要哭了。
重锦听了愣了愣。
“八十两。”
秋思向来反应要慢一些,这会也顾不上仔谛听他们的对话,只痴痴地望着那男人,眼睛像是被勾住了一样。他与金陵的男人很不不异,周身气质幽渊如海,虽少了一分斯文柔嫩,但多了一份坚固和韧劲。
“重金帛?金子的金,书帛的帛?”男人念侧重锦的名字,不由发笑,弯弯的眼里盛着相缪山川,“重女人真是繁华之命,名字里都天生带着‘金’字。”
“你随我爹走南闯北,现在已是有多少个年初了?”
“不对不对,”掌柜又道,“这女人的瓶子只值二十五两,那瓶肚子上有个蚂蚁大小的缺口,我方才瞧得真真的。”
她不甘心,用手帕细心擦了擦瓶子,主动争夺道:“这是宋朝官窑的瓶子,龙泉釉,断不成能只值二十五两。您可看好,别错过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