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照实道:“那位公子是熟人先容来的。”
除此以外,苏绿檀自问不算无知, 读四书五经,学礼义廉耻, 性子是跳脱了些, 却没有过甚么特别的行动,大抵也算得上端庄……的吧。
这是《论语》肄业篇里的一句话,意义是晓得它不如爱好它,爱好它不如以它为乐。
这女人的脑瓜子,在这些事上倒是很会讨巧。
归正苏绿檀这女人的正理老是多的很。
钟延光一脸不信赖的神采,冷声道:“只是如此,为何为会成为朝中号令制止售卖的册本?不若让锦衣卫来好好查查?”
钟延光嘴角抿了一丝笑意,还温故知新,孔贤人若活着,不带上三千弟子排着队挨个敲破苏绿檀的脑袋才怪。
在内心挣扎了一番,苏绿檀决定一点点地摸索钟延光的底线到底在那里,不然两人这模样整天横眉冷对,日子还如何过下去啊。
钟延光余光落在苏绿檀身上,捕获到她嘴边缀着丁点对劲又显摆的笑。
苏绿檀自发得面貌不算差, 在金陵的时候,自她在秦淮河边游过一遭,苏家前院大厅用了几十年都没坏门的槛,在那一年真就被上苏家提亲的人给踏破了。厥后她女扮男装去书院给苏青松送东西,路上另有女人朝她丢帕子。
夫人,自求多福啊。
夏蝉点点头,出去叮咛了一趟,就进屋替苏绿檀找东西,冬雪也出去帮苏绿檀重新打扮。
清算一番过后,苏绿檀在内里穿上了钟延光穿过几次的水鸟衔鱼纹斜领大袖袍,外头穿戴宽袖的长裙,还罩了一件缂丝褙子,拿上帷帽就带着夏蝉出门了。
坐着等了一会儿,钟延光还不见苏绿檀来,心知她找不出所谓的“专门讲那一句”的册本,便起家去紫檀贴皮雕瑞兽花草顶箱立柜前,把上面的柜门翻开,一眼就看到了那件水鸟衔鱼纹斜领大袖袍。
苏绿檀瞧见钟延光神采略微有异,平静下来,把“《论语》”一书放到身后的迎枕中间,泰然自如道:“下午闲着无事,就捡一本《论语》来读一读。”挑眉一笑,她还得意道:“夫君没想到吧,我也是会看圣贤书的人!是不是很端庄,很贤淑,很合你情意?”
上了马车,夏蝉小声劝道:“夫人,如许是不是不好啊?如果被人撞见了。”
苏绿檀道:“夫君,我想起来了,西梢间小书房里有一本书专门讲到了这一句的书,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来!”
掌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送走了这尊大佛,命也快没了半条。至于那书,那里还敢再卖?
钟延光眉头微皱道:“我随你去。”
要不……胆量再大一点?
钟延光坐在罗汉床上,翘起的嘴角半天压不下去。他饮了一杯茶,喝着喝着,尝到了一股子甜味,端着杯仔细看,上面还沾着苏绿檀的口脂,这是她用过的杯子!
比及钟延光挑帘出来的时候,苏绿檀正哈腰捡书,手里的枣儿还剩食指上的一个,罗汉床和地上各掉了一个。
钟延光一面接过书,一面问道:“方才那位……公子,你为何肯卖给她,不卖给我?”
提起锦衣卫,掌柜哪有不怕的,两腿发颤,腰都弯了一截,抱着拳,面色发白道:“大人包涵,小的这就给您取一本出来,小店运营不易,只求您放小的一条活路。”
想了半天,钟延光才明白过来,那背影为何看着眼熟——那件衣服不是他之前穿过的吗?
钟延光从明间出来,进了次间,瞧见人不在,便走到了阁房的绸布帘外,他挑起帘子一角,往里瞥了一眼。
甜美从唇边伸展开来,钟延光下认识含住了蜜枣,舌尖碰到了她的指头,冰冰冷凉的,很舒畅,模糊约约也带着点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