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道:“刚才已经说了,黄文炳是官府中人,纠察定然细心,押司那首诗写得文辞并茂,如何像一个失心疯之人写的?戴院长当时若商讨要救押司,为何不做起神行法,将押司先送出城来?以戴院长的脚步,官差只怕也是无从追逐的。”戴宗惊诧半响才道:“当时乱了方寸,未曾想到此节。”
宋江朝花荣递个眼色,花荣见了,又叫道:“天王哥哥,放着此等大仇敌在,迟早必算我等,一众兄弟只看天王叮咛!”燕顺也叫起来道:“聚甚么大义,这里便连公明哥哥的仇家都放过了!”
这边穆弘嘲笑喝道:“人是我们拿的,要杀要留,也是我等之事,娘子与尔等说一番事理,脸面已经给足了,你们那边倒好,还不依不饶,又岂是豪杰所为?!”李俊也怒道:“人在我等手中,你们要杀,我们偏要留下,看你们待如何?!”
李俊、穆弘等人天然不必说,三娘开口,他几个天然无话。宋江、花荣、戴宗几个久在宦海,也晓得宦海里是何风景,真如黄文炳这等守正不阿之人在宦海上,也都是落下个妒忌贤达,只会害人的恶名来。至于燕顺、王英等人更是能人出身,逼迫良善惯了,也晓得官府行事,并且也晓得说不过三娘,便也不言语。
便在穆家庄堂上,李逵讨了尖刀、火盆转来,却听闻扈三娘要饶了黄文炳性命,当即扔下火盆怒喝道:“小娘子,这厮是公明哥哥仇敌,怎能放了?!”
三娘闻言却嘲笑道:“押司,我还道你襟怀大,本来还是普通的小肚鸡肠!宋押司,话我说到这里,要论恩典,先在清风寨那边,我有还花荣家眷的恩典给你,你便欠我一次。再到江州,你身患腹泻恶疾,是我医治了你,又欠我一次恩典。厥后我这里堆积一众兄弟,甘冒奇险,救你出法场,不吝将本身也陷于反贼之列,坏了明净身家,便是第三个恩典!我这里只要你饶黄文炳一家性命,你却这般斤斤计算,有何脸孔自称豪杰?!”
就连晁盖也暗安闲想:“我做保正时,去夺了西边村坊的宝塔过来,不知算不算逼迫害民?”李逵却跳将起来大声叫道:“饶不得,饶不得,害得我两位哥哥吃了着很多苦头,如何能饶得畴昔?”
晁盖看了宋江一眼,又看了三娘一眼,心头委实难以决定,宋江却近前低声道:“哥哥,事已至此,若向扈娘子低头,只怕梁山根底不稳啊。”
三娘笑笑,环顾堂上众豪杰,穆弘、李俊等已经拜入麾下的豪杰面色自如,晁盖一伙内,刘唐、王英、白胜等人也是神情如常,只要花荣、燕顺两个面色不忿起来。
晁盖见了仓猝道:“贤弟,千万不成!扈娘子说得有理,黄文炳虽害你在先,但倒是为国尽忠,其人忠义地点,不得不为耳,并非出于私怨抨击。贤弟若害其性命,天下豪杰豪杰,将如何对待贤弟?”
三娘又道:“再说第三,只说黄文炳他是个恭维谄佞之徒。心肠匾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交结权势,浸润官长。这些话语。多数都是宦海上传播出来的,是问为官者,那个不交友权势?那个不浸润官长?反而恰是因为黄文炳此人守正不阿,又有才调,方才被人如此编排诟病。”
宋江道:“那首诗乃是酒后胡乱之作,可爱黄文炳这厮,非要拿我。当时与戴院长商讨,我都诈做失心疯,他还是将我拿下。一顿鞭挞,不肯放过。”
宋江又道:“就算黄文炳这厮在我这事上。是要秉承公法,那他在乡里害民之事,又要如何说?”三娘笑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条事由,黄文炳此人在有为军落个黄蜂刺的名声,此前我也探听过了,他这为官,便是不讲情面,不秉公交,只按大宋律法办事,是以获咎了多少人也不知。我这里看了他手上一应所谓的害民之举。却都是他秉公办事的实例。以是也是因为这个启事,他被人构陷,现在还赋闲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