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贤妹,黄文炳这厮,害得我与戴院长好苦,两条性命几近便丧在他手里,如何能饶别性命?贤妹三思啊。”戴宗也道:“恰是这话,扈娘子,黄文炳这厮在乡中只是害人,交结权势,浸润官长,逼迫良善,有为甲士民都叫他做黄蜂刺,倒是千万饶他不得的。”
三娘闻言却嘲笑道:“押司,我还道你襟怀大,本来还是普通的小肚鸡肠!宋押司,话我说到这里,要论恩典,先在清风寨那边,我有还花荣家眷的恩典给你,你便欠我一次。再到江州,你身患腹泻恶疾,是我医治了你,又欠我一次恩典。厥后我这里堆积一众兄弟,甘冒奇险,救你出法场,不吝将本身也陷于反贼之列,坏了明净身家,便是第三个恩典!我这里只要你饶黄文炳一家性命,你却这般斤斤计算,有何脸孔自称豪杰?!”
就连晁盖也暗安闲想:“我做保正时,去夺了西边村坊的宝塔过来,不知算不算逼迫害民?”李逵却跳将起来大声叫道:“饶不得,饶不得,害得我两位哥哥吃了着很多苦头,如何能饶得畴昔?”
李俊、穆弘等人天然不必说,三娘开口,他几个天然无话。宋江、花荣、戴宗几个久在宦海,也晓得宦海里是何风景,真如黄文炳这等守正不阿之人在宦海上,也都是落下个妒忌贤达,只会害人的恶名来。至于燕顺、王英等人更是能人出身,逼迫良善惯了,也晓得官府行事,并且也晓得说不过三娘,便也不言语。
三娘微微一笑道:“宋押司,齐桓公不计管仲射钩之旧怨,以之为相,得以威加诸侯,成绩霸业。押司号称及时雨,胸怀四海,莫非还容不下一个黄文炳吗?”
最后三娘道:“我这里说了,黄文炳并非成心关键宋押司,非论那个写了反诗在那边,只要他见了,都会去出首,实在乃是职责地点,恪失职守罢了。宋押司,说了这很多,可否饶得别性命?”
三娘白了晁盖一眼,负手而立,口中缓缓说道:“要说饶了黄文炳的事理,我这里有三论,各位且听来。其一,众位要杀他,只因他出首检发宋押司题写反诗,直说他成心关键宋押司。此事上,我等细想来看,押司这里确切酒后写了那首反诗来,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几句诗稍有学问之人看了,也都晓得是反诗。宋押司将这首诗写在浔阳楼上,还题写了郓城宋江作,就算不是黄文炳见了,其他做公的见了,押司这趟监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
宋江沉默无语,三娘又接着续道:“黄文炳乃是官府中人,任职通判,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身为公门中人,出首揭露,乃分内之事。若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是渎职了。”
此言一出,堂上都温馨了下来,恰好李逵此人却跳出来叫道:“俺铁牛不平,小娘子,你一介女流说甚么鸟话,俺一句都不懂,俺本日定要杀了黄文炳这厮!”话音才落,只见穆弘、李俊等人顿时瞋目相视,都各自手按兵刃。
主张拿定,宋江便咬牙道:“黄文炳这厮,害我和戴宗兄弟太过!与其忍辱偷生,不如背负杀贤之名!本日我非杀这黄文炳不成!”
说完以后,三娘来到宋江面前,深深一礼道:“宋押司,黄文炳固然大大的获咎了你,但平心而论,他是官府中人,见有人题写反诗,自当向上禀报,这恰是他的本份,足见其忠。我们江湖豪杰,敬的是忠臣义士,杀的是贪吏赃官,押司也常以忠义自居。本日押司若因一己私怨,一怒之下杀了黄文炳,岂不令天下晓事的豪杰豪杰们齿冷?黄文炳一家性命是小,伤了郓城及时雨的名头事大!是以我这里与押司讨个情,饶了黄文炳一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