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却难在梳髻打扮一项上,画眉抹粉了几次后,三娘常自念叨:“天将降于斯人也,必先教其画眉,使其抹粉,衣裙加身,行拂乱其所为,以是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三娘戴好笠子,笑了笑,心头暗道:“此次来专是为了师兄你啊。”口中却道:“恰是。”林冲道:“徒弟去了姑苏办事,走时交代,若你前来寻他,教我照看你,你便先随我回家。”
深回礼教大防之苦的扈三娘整日在那边苦熬,几次便想不告而别,但又想师兄林冲即将撞上的那场剧变,本身辛苦多时,便是不想看到师兄伉俪两个最后做个同林鸟、纷飞散,若本身走了,便是罪恶,当下也就咬牙苦忍了下来。
林冲微微一笑道:“娘子无需惶恐,她是我师妹,是个女儿家,姓扈,唤她三娘便好。三娘,这是师兄浑家,都城张教头女儿,结婚三载了。”
林娘子这才抬开端细看时,三娘笑着上前拱手一礼道:“师嫂有礼,小妹行走江湖便利,是以换了男装。想不到一别师兄数年,师兄都立室了,还找了这么位贤惠貌美的嫂嫂。”
三娘吐吐舌头道:“就师兄端方多。”林冲又待经验时,林娘子却道:“三娘勿怪,官人在京中任职,来往都是官宦属吏,若来访时,撞见家中不周正,只恐同僚间讽刺。”
林冲笑道:“恰是要教娘子让她换了衣裳,穿得不端方时,不成体统。”说罢笑着转回前堂去了。三娘冲着林冲的背影伴了个鬼脸,却被林娘子拉着进屋内换衣去了。
两人出了冰雪店家,林冲却带着三娘往城东小横桥而去,三娘奇道:“师兄,你家不是住城西金梁桥么?”林冲道:“一年多前买了新屋,便搬了畴昔。”三娘笑嘻嘻的说道:“东京屋院多么价贵,林大官人都能买新屋院,小妹前来投奔还真对了。”林冲又哭笑不得道:“还是恁的牙尖嘴利。”
没何如,三娘只得苦着脸任由林娘子与锦儿清算打扮,半晌后打扮已成,只见:头梳百花松云髻,上簪金缕青玉簪,袅娜纤腰红罗裙,素白月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怨怼多,娇面低垂忧愁憾,玉骨香肌消玉雪。
扈三娘哀鸣一声,林冲竟然连宝刀都不要,此次看来是来真的了,却似入了十八层天国普通,自此便被林冲软困家中,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当下林娘子叮咛使女锦儿替三娘备好香汤沐浴,又放了汗巾、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青盐揩齿(即宋朝牙膏)一应梳洗器物,便道:“三娘放心梳洗,师嫂自来与你清算。”
扈三娘当下大喜,上前拜了一拜道:“师兄,怎的在此?”林冲微微一愣,细看了三娘一回,犹疑不定道:“兄台是哪位?”三娘一急,摘掉头上笠子,散了发髻,一头秀发飘下,笑着说道:“小妹扈岚啊。”
三娘愠道:“师兄比徒弟管得还紧,都不似畴前那般谅解人!”林冲拿出一张玉笺道:“徒弟临走时留书在此,教我这个师兄好好管束于你,便是师命在此,休得浑赖!徒弟便是晓得你在西北军中之事,出了偌大的风头,蓟州一丈青扈岚,斗败夏奴第一懦夫,哼哼,好大的威风。徒弟恼了你不听他言语,是以都叮咛了我们几个同门师兄弟,但教你来投时,都是普通的严加管束些光阴。”
三娘眨眨眼故作不晓得:“女诫何物,能够吃?”锦儿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娘子也忍不住莞尔道:“如此插科讥笑,牙尖嘴利,难怪你徒弟管不住你。三娘休怪,女诫还是须看熟,先女贤之作,定然有其事理的。”因而当天开端,三娘又多了一样苦差,背诵《女诫》《列女传》等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