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起上倒是:八陉崎岖山奇险,寥落古村伶仃人。黄天厚土飞沙满,胡杨翠绿绿古道。鸡鸣晓行促早行,犬吠日迟赶暮归。
听罢李贵便在堂上骂道:“李吉这厮自小刁滑无状,今趟竟有干出这诬告史官人之事,当真是猪油蒙心、不识好歹,官长一顿刑棍下来,他自吃熬不住,与旁人不怨。”知县看他深明大义,让他画押以后,赏了几贯钱去收敛,当下李贵自领了李吉尸首归去安葬不提。
史进大喜对三娘道:“师哥,端的好死水,俺们下去洗一返来。”当下欢天喜地的提着朴刀,顺着土崖边渐渐遛了下去,三娘见他如此心性,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暗想若不是能来此世一遭,何曾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九纹龙也有这般的一面。
朱武却道:“哥哥现在是盗窟之主,岂可轻离?”扈三娘道:“无妨,寨中各事俱都理顺,智囊尽管按着端方行事便可,现在盗窟又不劫夺客商,也不滋扰村坊,更不攻打州县,也不会引来官军围歼,你们只需保持好,便可无虞。我与大郎这趟出门,也为盗窟再寻几位豪杰前来入伙。”当下计议已定,五人当夜便在庄上歇宿。
第二日天明,三娘、史进清算了些银两,打拴两个包裹,三娘的青花甲、金雕弓一并包了,亦取了两个大包带去。三娘换了身新纳大红色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脚上缠了绑腿双耳麻鞋,加了一领青色披风。史进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紵丝两上领袍子,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
前后一月间,来往少华山几趟,都安然无事,摆布同业来问路时,那商贩也据实相告,自此来往少华上的行贩子也渐多了起来,少华山也都按厘金之费收纳,寨中赋税垂垂多了起来。朱武等在少华山四周扎下酒坊,来往之人不断,垂垂热烈起来,箍成阛阓小镇后,又开设客店、赌坊、茶寮,迟早迎来送往,赋税更广。又有赛伯当王四引寨中邃密人,四周拉拢拉拢胥吏公人,威胁利诱,拉人入伙,华州一府高低渐入扈三娘彀中不提。
史进哦了一声道:“原是如此,难怪大宋官家也喜道术。”扈三娘忍住笑道:“大郎,快些洗来,赶路要紧。”史进应了一声,草草洗了后边登陆穿衣,两人便沿着河水复行。
那商贩无可何如,带了礼品正要拜别时,庄前转出一名庄客来,将那商贩拉到一边道:“客长不知,我家庄主做这令箭之事已然堪忧吃累官司,是以不准令箭。客长但要过这山时,我来前面带路,只需如此这般。”
史进倒也见了这商贩,只是不与令箭,只道他这令箭只便利附近人等。商贩无法,第二日备下牛羊果酒等礼品,将来庄上复求,史进还是不允,将礼品退还那商贩。
那商贩早已备好文钱,翻开货色,自有山上牙人验看了货色,按质价纳了货色买路钱后,交予一方令旗,那商贩插了令旗自过了少华山。
那两人自称是山中樵子,担柴入城卖时,在往少华山道边撞见一具尸首,早已毙命多时,两人恐受官司,便先来出首。知县随即命人取了两人丁词,叠了一宗案,又便唤本处所仵作、行人,并地厢、里正、邻佑一干人等,来到少华山道边,取尸首退场查验了。世人看那尸首时,便认出乃是猎户李吉,再三看验得,系是吃熬不过刑棍,激发旧患身故。世人退场了当,尸首把一方草席裹了,存放寺院里,一干人先回县里复命。
扈三娘与史进在路上,免不得饥食渴饮,夜住晓行。两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倒是免了单独上路的孤寂,一起上讲说枪棒之法、江湖上轶事,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