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得见豪杰,心下自喜,只顾大碗酒筛来,三娘来者不拒,半晌间与鲁提辖对饮了数碗。鲁提辖又惊奇不定道:“扈官人,你虽技艺了得,但描述俊弱,却不想酒量也是如此豪放。”
当下史进、李忠便看两人斗酒,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哭泣。鲁达已有五六分酒,便是烦躁起来,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鲁提辖忍了一回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阿谁客店里歇?阿谁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边住?”老儿答道:“老夫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其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外号镇关西。老夫父子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李忠道:“待小人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去。”扈三娘笑道:“等一回原也无妨,只是大郎腹饥难忍,怕是等不及了”李忠道:“小人的衣饭,无计何如。小官人先行,小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这位官人先行一步。”
鲁达听了再也忍不住:“呸!俺只道哪个郑大官人,却本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肮脏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本来这等欺负人!”
扈三娘笑道:“我叫扈岚。”鲁提辖道:“莫不是华州降服少华山贼人的扈岚扈官人?”三娘道:“恰是。”说完又施了一礼,鲁提辖还了一礼。
听完后,鲁提辖还未答话,扈三娘放下酒盏嘲笑道:“好个镇关西,虚钱实契,骗财骗色,这等事情也做得出来!”
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哭泣,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子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候自苦了哭泣。”鲁提辖道:“但是捣蛋!你与我唤的他来。”
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酒保听得,仓猝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愤怒忿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买来。”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的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未曾少了你酒钱!”
扈三娘拉过史出去道:“这位是我师弟,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鲁提辖看史进时,长大魁伟,像条豪杰,听得名头道:“这位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史进拜道:“小人便是。”鲁提辖赶紧行礼,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史进看了,却认得他,本来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史进就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李忠道:“贤弟,如何到这里?”扈三娘笑了笑上前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去吃三杯。”
话音才落,边上大汉道:“兀那男人,看你使了一回枪棒,到有几分力道,且与洒家较量一回如何?”
史进、李忠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睬。”两个三回五次也劝不住他。扈三娘却道:“那厮跑不了,面前倒是先要救了这两位脱困才是。”
鲁提辖道:“大郎,你要寻那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史进道:“恰是那人。”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阿谁阿哥不在这里。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活动。俺这渭州,倒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