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餐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道:“权表薄意,切勿推却。”三阮那边肯受只道:“扈官人来时已赍发了很多财帛。”三娘却笑道:“我予是我予的,此乃保正情意,休得推让。”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听得误入,三娘也只晁盖乃君子,不会说假,气先消了三分,又道:“见屏风后有报酬何还要擅入?”晁盖道:“模糊见是个女子,还道扈官人偷个女子在屋内,污我名头,便想入内诘责,不想倒是这般风景。”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款项、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世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乐,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恰是不义之财。我等八人中但有私意者,六合诛灭,神明鉴察。”八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恰是:金帛多藏祸有基,豪杰集会本无期。一时豪侠欺黄屋,七宿光芒动紫薇。
扈三娘笑道:“我在江湖上自有眼线,昨日路上得了动静,探知护送这趟生辰纲的也是位豪杰,名唤青面兽杨志。此人三代将门以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盖万岁山,差普通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沦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到差。流落回东京时,在街上买刀,误杀了一名地痞,被刺配大名府,便在梁中书部下任事,这趟便是此人护送生辰纲前来。”
一齐送出庄外来,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成有误。”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晁盖留住扈三娘、公孙胜、刘唐在庄上,吴学究常来议事。恰是: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红利盗是公。计就只须安稳待,笑他宝担去仓促。
扈三娘道:“此事我已探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通衢上来。”晁盖大喜,公孙胜、刘唐只是不解,吴用更是大奇,迟早走做一处,她如何得的动静?
晁盖挣扎起来道:“扈官人莫惊,是我。”抬眼看去时,晁盖顿时被惊得酒醒了三分,只见那屏风后模糊一个女子从床上跳起。晁盖暗怒:“这扈官人好不晓事,竟在我庄内藏个女子,明白日作此活动!白费我当他豪杰对待!待我吓他一回,也羞他一羞!”
却说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三个在晁盖庄上住下,三娘迟早习武不辍,晁盖见了三娘技艺,常与她比试较量技艺。那晁盖一身技艺自也不凡,又有那托塔神力在身,三娘不使那连环劲时,常落下风,一旦使出来,也要到六七十合开外方能取胜。那刘唐也常与两个比武,这个步战技艺也是了得。
本来三娘回屋后,便热得不住,又是夏季,又厮杀一场,身上为不让人看出马脚,裹了胸还束了腰身,更是捂得难受。回到本身屋里,便宽衣解带,脱了个精光,取凉水擦洗一回后,只披件薄绸衣便在床上乘凉,不觉睡着了。直至晁盖突入,三娘不及穿衣,竟然被他看了个通透,忍不住心头暗怒:“吃了个大亏,竟然被晁盖这厮看到了,也不知如何理睬。”
三娘气又去了三分,晁盖却愤然道:“不想扈官人倒是个女儿身,真是看走了眼。故作欺瞒,不是豪杰所为。”三娘挺起胸膛却发觉未裹胸来,胸峰矗立时,也感觉古怪,略略侧身道:“行走江湖多年,做男儿打扮也得非常便利。晁保正,你若嫌弃时,我们这便一拍两散,明日我与公孙先生、刘唐兄弟便离庄另投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