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有些哭笑不得,恰好史进又问道:“先生,如果这般来,那信徒不都做了和尚,圣女做了尼姑,便不能结婚了?”公孙胜与朱武又笑了起来,三娘恶狠狠瞪了史进一眼。
史进怒道:“哪个不平,俺便打得他服。”三娘感激的看了史进一眼,口中道:“大郎,师哥知你情意,现在先听先生言语。”史进只得诺诺。
三娘道:“宋室之劫并非内里,还是在外,来岁便可见分晓。先生所言,我明白,待宋室祸劫至时,时势窜改,便可造势。”公孙胜点头笑道:“官人真奇女子也,所见通透,恰是如此。”
公孙胜续道:“刚才官人所说的创个天道盟来,统领群雄,这却不当。听天道盟此物,便是疏松誓盟,此种盟誓之属,最易内哄。官人故乡蓟州扈家庄与那祝家庄,数十年存亡盟誓之交,到头来如何呢?虽有盟誓,但也各自肚肠,是以天道盟毫不成行。”
公孙胜清清嗓子道:“自古男尊女卑,唐朝时虽有个武帝女子临朝,但毕竟是起自宫闱,纵观各朝,尚无女子以军马得天下的。要千万人佩服一名女子时,便是千难万难之事。”
公孙胜捻着髯毛道:“天时便在时势,现在宋氏昏聩,道君黯弱,奸臣当道,江南各地苦于花石纲之祸,便是时势窜改之时,贫道夜观星象,宋室迟早有一大劫。”
三娘策画了半晌后道:“先生觉得用多么教义创教为好?先生所出道家教派仿佛不太合适。”公孙胜笑道:“官人公然巾帼奇女子,半晌计算便已知此策可行,只问教义之事。正如官人所言,道家讲究平静有为,与世无争,的确不适于官人拜托创教。但贫道可举一人,由此人帮手官人创教,必然无往倒霉。”
笑罢三娘沉吟道:“既然如此,便请先生下山一趟去请慈照和尚,我寨中广有赋税,又有人手,天然可助他建立白莲教,又可借助权势,广为传播此教,以这白莲教为根底,我等志向方可鼓吹出去,将来逐鹿天下,方有可凭。”
公孙胜道:“早时看了官人治下少华山等行事,又刚才屋外听了官人话,贫道早知官人虽为女儿身,但素有改天换日之志。甚么替天行道、甚么劫富济贫,都只是讳饰。官人说的甚么血酬,甚么坐寇,实在也就是官府那一套。只不过官府收的是税,官人等收的是厘金,官府收税后保境安民,官人等收厘金后也庇护一方。到得天下间都有官人摆设时,官府无用,军马易主,迟早便是黄袍加身之时,但是如此?”
扈三娘道:“先生有何高见?”公孙胜看了看史进、朱武两个后道:“其间都是扈官人亲信明白人,可知官人秘闻?”三娘晓得他所指,当下道:“天然晓得。”公孙胜点点头道:“那便好办,贫道也可说来。”三娘道:“但就教先生。”
只见公孙胜站在门外,三娘又道:“既然先生此时来了,便进屋来一同商讨吧。”公孙胜笑而不语,微微点头后,也大风雅方进屋,与史进、朱武两个见礼后,四个坐定。
公孙胜正色道:“如果旁人说来,贫道必然会如此感觉,但如果扈岚你,贫道却觉并无不成。”三娘笑道:“天时天时人和,我一样俱无,如何能成霸业?”公孙胜道:“无势能够造势,有利能够趋利,无和能够创和。”三娘诘问一句道:“愿闻其详。”
史进却道:“不管别人何为想,俺史进都是保定师哥的!”朱武也道:“寨主一身智计无双,除她,我毕生不平别人管!”公孙胜笑道:“公然是两位亲信忠义士,只是两位可曾想过,官人要统带的是千军万马,并非戋戋数人。”
公孙胜续道:“自古起兵逐鹿天下,各路豪杰无不要占大义名分,如三国时,先有张角以教义起兵,曹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后其子以献帝禅位而得帝位,刘备以皇叔之称呼帝,而东吴孙氏却最晚称帝,就因他并无更好大义名分。教此来讲,逐鹿天下者,无外两等类者。其一便是有握有天命时势,此类或受前朝禅让帝位,或以正统持续。其二便是有自创天命时势,从而握有民气,汉朝建国天子刘邦,自创斩白蛇叛逆,自命赤帝子以愚民,便是如此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