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殿里架着的别的棺木分歧,并排放着的两具黑漆棺木前,摆着张用砖头垫起一条腿的破桌子,李小暖走到桌子前,放动手里的破竹匾,取下背上的竹篓,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翻开桌子上盖着的半块麻布,恭敬的托起麻布下一小块写着字的帛布,挂到桌子上的破笔架上。
李小暖今后躲了躲,喘着气靠着块大石头,紧紧盯着病笃挣扎的鳝鱼,直看着它死透了,再不动了,才从中间的灌木丛里寻了根树枝过来,把竹篓里的日晷和陶瓶取出来,放倒竹篓,忍着恶心把鳝鱼拨进了竹篓里。
地藏殿里一片沉寂阴沉,李小暖进了大殿,跪在地藏菩萨像前的旧蒲团上,恭敬的磕了个头,站起来,掂着脚尖,穿过地藏殿,往前面西配殿走去。
鳝鱼在大大小小的石头间冒死扭动着,逃窜着,李小暖扔了竹匾,窜到岸上,拣起块大石头,照着鳝鱼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鳝鱼脑袋被砸得血肉四溅,身子冒死扭动起来。
福音寺前面的小院里,三间草屋中,最西边一间已经塌了一半,东边一间还是无缺无损,这里就是李小和缓魏嬷嬷住了小半年的家了。
祷告完了,李小暖上前将陶瓶塞住,谨慎的放回竹篓里,收起窝头,背着竹篓,拎起竹匾,轻巧的奔出了西偏殿,今后山奔去。
算了,还是算了,李小暖两只手紧紧抓着竹匾,却舍不得回身,这么大一条,红焖鳝段、生炒鳝丝、烩鳝筒、沙锅鳝鱼汤……李小暖紧紧盯着傻呼呼的鳝鱼,咬了咬牙,甩了鞋子,胡乱拉起裤腿,拎着竹匾谨慎翼翼的踩进了溪水里,渐渐的将竹匾一点点沉进水里,屏着气靠近鳝鱼,猛的抬起竹匾,用极力量将鳝鱼掀到了岸上。
李小暖绝望的垂着头靠到大石头旁,扔下竹匾,哈腰拣起块小石头狠狠的扔进溪水里,恨恨的嘟嚷着:
李小暖拎着竹匾跳登陆,颤抖着找了块阳光最充沛的石头,爬上去把腿紧贴在已经被太阳晒热的石头上取着暖。
一无所获!
李小暖脱下身上的粗麻孝服,想了想,从床头的几件衣服里拣了件红色粗布上衣,一条靛蓝粗布裤子出来,大户人家的粗使婢女,都是穿这类色彩格式的衣服。
唉,现在这个人间,这八九百里就要端赖着两只脚走才行了,还得拖着那两具棺木,真是难于上彼苍!李小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这事等她长大点再说,还是先想想明天牙祭的事吧,李小暖下认识的摇了点头,甩开这个每天早上就要冒一下头的任务,一小口一小口缓慢的咬着窝头,脚步轻盈的今后山奔去。
在溪水里悠然游动的,不是鱼,是……黄鳝!
李小暖换了衣服,从床头取了只极大的荷包塞进怀里,出门瞄了瞄日影,小跑着奔到福音寺后角门,用力推着门,从门和门框的裂缝里挤了出来。
西配殿的门半掩着,李小暖站在门口,咽了口口水,伸手推开门,低着头往最南边的两具黑漆棺木走去。
李小暖挂好帛布,半跪着从竹篓里取出个旧荷包,再从荷包里取了两块还温热着的黑窝头出来,把荷包垫在桌子上,放上窝头,又取了只小小的粗陶瓶出来,取下塞子也放到桌子上,退后半步,理了理身上的粗麻毛边丧服,拉了拉胸口的衰片,对着帛片拜了两拜,低声祷告了半晌。
“他喵个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