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么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是让他开口的意义。
薛氏倒没老夫人那么冲动,一身秋香色团花锦衣穿得严严实实,仍旧站在椅旁,只体贴道:“路上顺利吗?用饭了未曾?”叫中间仆妇去筹办些糕点小菜,继而又笑道:“这位是沈夫人和沈女人。”
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笑而起家,“走吧,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就给你尝尝。”
且对这位名满魏州的大美人,他也确切没甚么兴趣。
“就问问罢了,看你中意如何的男人。”冯氏打趣似的,“他技艺出众,看言行举止,家世也不差。我瞧你跟他也处得来,性子也合适。若你中意如许的,娘亲今后便按着他的模型来挑。”
一句话堵居处有迂回弯绕的劝说,薛氏笑意收敛,梁元绍亦气道:“这婚事门当户对,两边都快说定了,就等着你返来结婚。我跟你母亲都商讨过了,你别再任着性子胡来!转头跟我去趟沈家,也该拿出个和蔼的态度。”
……
这跟家书中的语气别无二致。
梁靖眸光微敛,对她眼底的表示视若无睹,只客气拱手,“沈夫人,沈女人。”
她说完了,中间沈柔华便也盈盈施礼,叫了声“梁大哥”,见梁靖并没往她这边再看,便悄悄收敛目光。
返来后,见梁靖正坐在老夫人下首说话,陪着听了会儿,便又忍不住探听。
梁靖回到武安侯府时,恰是骄阳高照的暑热气候。
冯氏觑她神采,不像是口是心非,游移了下,又摸索道:“那你感觉,先前在府里养伤的晏平,如何样?”
旋即淡然道:“不如何样。”
是否班配梁靖不晓得,但这门婚事上爹娘各自打的甚么算盘,他清楚得很——跟朝堂上的好处纠葛没不同,想想便感觉寡淡有趣。
晏平对谢家有恩,她当然感激铭记在内心。可他为何无端施恩,玉嬛实在还没摸清楚。从他厥后的行事看,既然将秦骁盯得死紧,又有本领将秦夫人从永王眼皮底下弄出来,恐怕是跟都城的事有关,藏着很多弯绕呢。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发地稍稍和缓。
“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绞着衣袖,“提他做甚么。”
明知他回府后会来拜见,母亲却仍叫沈家人陪坐在侧,可见来往已非常密切。
薛氏倒是一心想把沈柔华娶进家门的,方才外头仆妇来报动静时,也是她死力挽留,想让梁靖借机见见沈柔华。若两人能看对眼,那可就皆大欢乐了。
——倘若他晓得故交遗孤尚且活着,会是如何的态度?若他见到玉嬛,会不会稍觉安慰,卸下心头压了多年的重担?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翻身上马,朝管事点头表示,交了缰绳便大步往里走。
冯氏没明着说,玉嬛也就当作不晓得。
这会儿正厅敞开,两旁松柏苍翠,主子们规端方矩地垂手而立,姿势恭敬。
施礼罢,酬酢了一阵,不过是问路途是否顺利,边关景况如何。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他出世时传闻命格不太好,梁元绍和薛氏都是趋利避害的性子,加上当时处境确切不太顺,即便对亲生骨肉也有几分芥蒂,不像对宗子似的万般心疼。且梁靖上有兄长撑着流派、下有幼弟博取宠嬖,他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倒是在老侯爷膝下承教更多。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